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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客轉頭看清人:「小溪?」
小孩撲過來揮著拳頭,氣得咬牙切齒:「你還回來,你會來做什麼!你還我哥哥!」
樓客一愣:「小溪,你聽我說……」
「別叫我!」小孩眼淚珠子一滾,惡狠狠地看著她用哭腔喊:「你不是我小叔,你不配當樓爺爺的女兒!你不是我們樓家人……」
樓客無措地退了兩步,但小孩卻沒來得及撲上來,一個女人著急地從後面跟上一把把他拽過去,惶恐地看著她:「將軍……將軍贖罪啊!小子說錯話了,您千萬別往心裡去!」
說著開始砰砰砰地磕頭,看得樓客滿心疲憊翻湧,竟然忽然輕輕說:「姨娘……您是怕得罪了我,下一次有禍事,我讓您先去?」
那女人一下子僵住了,抬頭露出一個很討好和小心翼翼的笑,仍舊抹不掉的驚慌:「怎麼可能……將軍……千萬不能和小孩子計較……!」
樓客收斂了苦笑,點頭正色:「我仍有事。」
女人於是如蒙大赦地帶著大聲掙扎的孩子立刻走了。
這就是堂堂將軍府……裡面的人只有恨她的,和怕她的。
……
她偏頭對商止新小聲解釋:「小趙姨娘以往和我關係最好……我及笄禮是她主持的。」不曾想如今溫柔注視她的長輩,在命運下對她驚恐如此,真有些捉弄。
商止新盯著她的側臉,遲疑地
點點頭。
樓客也向前走,起初鎮靜,但未走幾
步,忽然向左倚靠住了欄杆,抓住胸前的衣服彎腰乾嘔起來。
她表情很痛苦,卻不知道是因為身體忽然反覆,還是將軍府。
然後筋疲力盡之時苦笑著哼哼:「結果還是難受啊……」
她的將軍府,於她再無親情,再無羈絆。
……
商止新蹲在她身前,旁觀了整個時光,沒有插。然後伸,淡淡地說:「走,我帶你去看湖。」
樓客倒在她懷裡去。
————
無人打理的湖心亭已經有灰塵了,樓客坐在央垂釣,至今仍未有魚上鉤。
商止新百無聊賴支著腦袋:「樓姐姐,我知道了,你不是帶我來吃魚的,你是來帶我看將軍府里的人的。」
樓客點頭:「算是吧。這地方自己一個人來難受。」
商止新眯眼睛:「不是吧……我看你是帶我來看你多可憐呢……」
樓客垂釣的魚竿一動。
她扭頭,眼睛清澈見底:「那您覺得我可憐嗎?」
風聲嗚咽之後,兩個人長久沉默地對視,樓客的眼角仍舊有些難受時候的潮紅,髮絲稍稍凌亂。
於是商止新先移開目光,啞聲說:「怪可憐的。」
樓客於是長嘆著低吟:「太好了。」
……
商止新忽然悶笑,拿走了她的魚竿隨扔進水裡,捧著她的臉吻下去:
「願者上鉤。」
第232章 侍假成真14
樓客無論怎麼不好, 有一點很實在:商止新要她怎樣,她就怎樣。她像只聽話的狼狗, 叫她咬人可以,咬自己也行。至於商止新要求她重新和自己在一起, 那完全是她求之不得的。
但問題在於, 她一直愛著商止新, 商止新卻對她有疙瘩。
要是擱在失憶前,小暴君壓根沒想過記恨她, 更不存在原諒,也就是所謂的逝者如斯、往事煙雲。至於報復, 那純粹出於高高在上的戲弄。
可她失憶了,恰好在將怒不怒、想要相信樓客又憎恨她欺騙的掙扎時期, 情是有的,只是心裡有氣,沒法接受她。
所以她對樓客道:「我打算(因為我們的情)原諒你」。
樓客也了解她,直截了當表示「(以你的脾氣)你也做不到啊」。
然後商止新才說:「所以你要配合我,拿出能打動我的東西來」。
樓客向來什麼命令都認真執行。
那麼她便需要思考,情人請求原諒,什麼最能打動人?大概是……悔過,和報應。
兩樣樓客都有, 只要以一種最震撼的姿態展現出來, 那就完美——所以她毫不避諱自己的弱態,為的只是向商止新示好,告訴她她知道錯了……和她已經受到報應了。
其實還挺成功。歸功於失憶前的商止新, 她現在的處境真誰見了都得說一聲慘那是真慘,只要拿出來一擺,便分外打動人。
就像她那天在湖心問:「那你覺得我可憐嗎?」
商止新退步地那叫一個服氣:「怪可憐。」
照這個勢頭下去,她們要期許的反而是商止新不要太快恢復記憶。恢復記憶事小,若在她重新接納樓客之前恢復了性格,這段感情神仙也救不了。
商止新能感受到自己回憶起細枝末節時相對的,自己越加鐵石心腸,於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揪樓客問:「能不能下一記猛藥?最近對你完全不心疼啊。」
樓客又好氣又好笑:「這也能怪我?」
商止新一口咬在她脖子上。
樓客聲音便低下去:「……怪臣怪臣。」
皇帝暴虐,日常胡鬧不管事,最近還沉迷美色,於內政事積滯。將軍倒是認真負責守邊不要命的……怎奈現在正充當「美色」一職和皇帝一齊出於掛狀態,結果於外戰爭勢窘。
不過要說她們不重視國事倒也沒有。磬炑關加急信件在外時她們還是拿的。將軍親自收信……就是接過的時候散發綢衣,面若桃花,然後又匆匆向寢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