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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視野里玄袍的道士正單薄地站在木桌對面,同樣沉著眉眼,微微偏頭,讓人覺得她詭異的聽話。
那一瞬間,展繪世愣愣地笑了一下。
這賭氣打定主意要咬死人一了百了的哭包仿佛被雷劈中一樣禁止了好幾秒——
然後忽然手忙腳亂地踉蹌著改坐為跪施力把自己撐起來翻過桌子差點摔倒,然後極其快速地把整個身子撲過去緊緊抱住這個人。
這個擁抱帶著勢能來得太迅速,以至於狄柚微微向後揚了揚,才微微睜大眼睛怔了一下。
她的手臂緊張地舉在外面,手指蜷了蜷,最終輕輕放上展繪世的背,小心翼翼地撫了撫:
「你哭什……」她沒有來得及說完。
展繪世扶著她的後頸眼裡嗆著淚吻過來,不僅貼合,緊接著吮吸磨咬,舌尖伸出來扣她的唇縫,然後根本不等直接擠進去,舔舐她的牙齦和舌頭……毫無章法地亂七八糟十八般武藝恨不得全試一遍。
狄柚驚異地呆站,本想到什麼不敢動彈,卻見展繪世閉上眼睛最後一股淚湧出來……嘴角嘗到咸澀的味道。
她腦袋空了一下,終於回應和沉浸於這個帶著淚水的吻里。 ……
很久後她們鬆開手,狄柚和展繪世同時說話。
「你為什麼哭?」「你為什麼躲我?」
狄柚怔了一下:「你找我?」
展繪世一愣,奇怪於她的不敢置信:「你覺得我不會找你?」
狄柚遲疑著點頭,聽懂畫外音之後眼睛一亮:「你在找我……?」她喃喃完,忽然綻開笑,卻忽然想到什麼又頓了一下,快速說:
「我沒有躲你,我只是比較虛弱,需要躲起來,妖怪虛弱若是被找到會不安全,所以用了封閉氣息的符咒。我不知道你會來找我。真的。否則我會換一種……」
她有些急,越說越亂,偏偏自己沒有意識到,認真地絞盡腦汁,甚至說著語氣里表現出懊惱……早知道展繪世要找她,她為什麼走呢?
展繪世也聽得一愣一愣的,輕輕說:「你不是傷心走的?」不是她說錯話,讓狄柚誤會了嗎?
狄柚頓住了,疑惑道:「我有什麼傷心的資格?」
資格?什麼意思?
展繪世聽得一怔,倏然直視她——卻發現這人真的坦蕩而認真地認為自己不配。因為這個「不配」,經受了一切她甚至都沒理由委屈,只好一次一次地解釋,想起來真是可憐。
還有不配傷心這個說法……展繪世想著想著,忽然愣了一下,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熟悉。
……
「別說不,你明明沒有資格說不。」
「這世上單單只有你……沒資格。」
「你並不明白那些經歷帶給我什麼傷害,你道歉也並非因為愧疚。」
「明明是你先殺我。」
……
展繪世怔住了,心想原來這些話都是自己說的。
她原來記住了……記得清清楚楚,她記得展繪世說她欠的不是痛而是痛苦。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償還,到煞費苦心的地步。
所以面對委屈和誤解可憐到只能解釋不能憤怒。
……
「不想笑就不要笑……你好像要哭了一樣。」狄柚皺眉道。
「嗯……」展繪世從鼻腔里哼一聲勉強回答:「我說錯話了。」她伸手過去:「你可以跟我走嗎?」
狄柚眨眨眼,乖乖地放過去,倒是驚喜壞了:「我以為你想我走。」
展繪世壓低聲音:「是你自己跑掉的……我為什麼會想你走。」
「因為殺人是原罪。」狄柚滿足地拉著她的手:「之後我還強迫你。」
展繪世趕緊反駁:「你沒有。」
「客觀強迫。」狄柚認真道:「你不是接受我,只是沒地方去了。」
只有有力氣的人才能選擇,無力的人除了接受別無他法——力量上的懸殊註定了她們的感情開始就不平等。
展繪世只能退步。
「但是現在沒事了。我還給你了。」狄柚掰著指頭:「內丹經過半妖身體的蘊養能被你吸收為你所用,能和鬼王達到共同級別。只要和我相比你是優勢方,就沒那麼容易被我脅迫。」
她輕描淡寫:「這樣若我讓你不舒服,你可以殺得了我了。」用我心臟蘊育出的刀給你殺我的力量,這是我給你最好的愛。
她知道自己沒有普通人的同理心,她只對展繪世愧疚。就算那樣,都愧疚的是她的傷心,而非自己的罪行。
她這個人的喜歡被等同於占有欲和偏執沒什麼不對,別人也可以理所當然地恐懼她——甚至就算是展繪世接受她,也從不相信她。
但她畢竟接受了,按理說狄柚可以得過且過了。
可她竟然不希望展繪世傷心,迫切希望換取她百分百的信任——那就只好野獸自己拔掉爪牙斷掉尾巴,再給人類送上一支獵槍。
風險總要有人承擔。既然她不願意展繪世提心弔膽,只好給自己一槍,讓自己虛弱。
就像現在她手上沒有傷人的力量。
……
展繪世手指忽然收攏。
【攻略成功】
【任務完成】
【正在錄入……】
【錄入成功!】
……
展繪世輕聲說:「你混蛋。」
「嗯?」狄柚迷濛地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