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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煞氣帶起她的衣角獵獵作響, 她能感受到四面的殺氣,破風的利刃,還有離自己眼球越來越近的箭尖——

  可她仍然站姿放鬆,眼皮都沒抬一下,笑意溫和,擺弄著玉鐲,最後拿起來帶到自己腕上。

  刀劍在雨滴的反射下散射出凌厲的清光,利箭直擊咽喉與眼眶,越來越近!

  「保護閣主!」一個冷然的聲音隔開了嘶聲吼叫,箭被刀砍落,利刃與那青年之間,忽然被一個錦衣隔開!

  不遠處趕來的侍衛們沉默交戰起來。

  「……啊,」安月行看了一眼她檔之不及而被進攻的刀劍劃傷的自己的左臂,笑意盎然:「木一,該當何罪?」

  「屬下救駕來遲,」木一抵刀格擋,單護住安月行,一邊回話,眼睛卻死死盯著四周:「殿下恕罪。」

  她一邊說著,一邊攬著安月行一邊艱難突圍,安月行倒是一副自在舒坦樣子,也不知配合,還摩擦著腕上的鐲子:「木一……你好大的膽子,身為死侍,竟然逾矩觸碰主人的身體。」

  最後一句話,笑意藏著一絲血腥的殺氣!

  俞朝規矩森嚴等級分明,奴僕與侍從沒有「人格」,甚至不能直視主人的眼睛。而安月行……是俞朝首屈一指江湖勢力的首領,追魂閣主,收割性命的死神。

  人們說她是玉面閻王,長相如好女淑眷,笑容讓人如沐春風……但她是閻王。她的笑容那麼溫暖,嘴角的鮮血那麼紅艷,菩薩面目之下……是厲鬼心腸!

  在這樣的人下,需步步謹慎,滴滴小心,如履薄冰……「逾矩」是最大的罪責!

  數十黑衣人,安月行又半點不出力,木一隻能以一戰百,本就辛苦,怎麼可能在戰鬥還注意那些?

  她幾乎是完全無視了閣主的語氣,一邊「大逆不道」地攬腰把她扶上馬,一邊橫刀在左右護法,聲音凌然沒有一絲語氣浮動:「殿下恕罪。」

  安月行在馬上仰天,笑著哼一聲,竟就這麼驅馬,離開了。

  風把木一的長髮凌亂吹開,雪白的刀光橫曳在全力想要衝過來的黑衣人與揚長而去的匹馬之間,刀光凌厲,目光也凌厲。

  黑衣人五十,追魂閣死侍十二。

  這樣的數字對比……竟然隱隱有戰平之勢!除了那隻笑面閻王……追魂仍然是高如雲。

  不難想見,追魂閣主的護法「木一」,閣主最鋒利和趁的刀……是何等的恐怖武力!

  但這不是安月行留她在身邊的原因。

  安月行下能人異士數不勝數,他們都忠心能幹,聰慧敏銳……可她身邊仍是流水的護法鐵打的木一……她笑容滿面但喜怒無常,送來的下屬基本上活不過半年,她會在和人談天對弈之時,殺人抽刀,舉酒而盡!

  每輪護法……不過月,必死。

  直到木一。

  這個年輕人沉默而冷靜,做事乾淨利落,伴隨左右,是最長命的護法。因為作為一柄刀,重要的不止是要鋒利……還要趁。

  她必須一點一點摸清楚安月行的行為和思考模式,避免雷區,她用十年的摸爬滾打揣測,用血的教訓換取經驗……她能懂安月行,至少懂得一部分……能讓她活下去的一部分。

  安月行極度自負,卻也極度謹慎。她並非喜怒無常……只是那溫暖的假面掩蓋了所有的算計和變化……畢竟普通人在笑時,總不會想著屠殺。

  她確實尊卑分明,容不得下的一點逾矩……但那是從靈魂而出的,她並不在乎虛禮。當時的情況若是木一畢恭畢敬束束腳……那才當是她當考慮換一個護法的時候了。

  「閣主,城門封閉,十二錦衣戰鬥拖延,之後回來大概也不堪重用,我們如何突圍?」交給死侍斷後之後,木一追上安月行。

  「懷王不過要我上的立儲書……」安月行笑著,想了想道:「那麼你留在他那裡,我先出去吧。」

  ————

  「站住!安月行!」城門上的侍衛們橫刀擋住她們:「城裡那麼多錦衣衛追不到你們……你們竟然自投羅?」

  「……可以這麼說。」一道冷厲的聲音響起。走在前邊的少女翻開斗篷的帽子,眼神銳利,嘴角嗤著冷笑,如冬日的寒冰般一眼讓人寒戰:

  「要我和你們走,可以。放木一回去。」

  「可笑,我們憑什麼放她走?」

  「談不攏嗎?」閣主搖頭淺笑,卻忽然抽出刀來:「……好。」

  身後低頭面無表情的死侍也跟著抽刀。

  笑面閻王安月行和追魂護法木一都是講江湖一等一的好……若是她們在這裡抵死抗爭,城門無謂的犧牲會直線增加,何況書的去想知道之前……他們需要保證安月行的生命安全!

  「稍等!」他們喊到:「……好,死侍可以過去,你留下!」

  閣主於是轉身,冷笑凌然,伸出來,一副遵從處置的樣子。

  「等一下!」身後的侍衛忽然湊上來,到為首者耳邊:「副將,追魂閣行事向來隱秘,我們如何得知她是安月行?萬一兩人交換行裝,我們豈不是放虎歸山?」

  副將一愣,下意識沖兩個人望去。

  雨幕之白綢絲衣的青年面如冠玉負而立。她眉眼柔和,嘴角笑意絲絲縷縷——帶著殺人吮血的冷厲。

  那是屬於從堆積如山的屍體立起的最後一個人的笑容。不是她還有誰呢?

  那是笑面的閻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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