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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心還是沒有踏實。

  坐在篝火堆前,他虛弱地靠在她的肩頭,失明的恐慌,讓他患得患失,一會兒要死一會兒要活的,無不聒噪,當時雖聽得心煩,可後來一想,便也明白了是為何。

  他不外乎是想讓自己能多關心,多愛他一些,再高貴、再威風的人,在感情面前,一旦動了心,都會變得卑微。

  曾經的她如此,如今的他也一樣。

  她知道他的傷勢,要不了他的命,唯一擔心的是他眼睛上的傷。

  他自己不知,她卻知道,他眼裡留下的那一滴血淚,並沒有顏色,是他因自己的失明,在惶恐。

  倘若真看不見了將來會如何,他應該也想過。

  只是那代價,太過於沉重,他還沒有想好該如何去面對,只能暫時地麻痹了自己,不斷地從她的身上索取關愛,去慰藉內心的惶恐。

  為了讓他安心,她只能儘量地去安慰他,開導他。

  她同他說的那些話,並非是為了誆騙他。

  即便是他當真瞎了,她也不會離開他。

  她不再去同他計較過往,也不想去憂患他們的未來,她只論當下,在他的心裡有她的當下,而她也願意接受他。

  這樣就足夠了。

  他不需要來逼迫她,她心甘情願地跟他回東宮,當他的太子妃。

  是以,這一日一夜,他在自己面前又是裝病又是裝瞎,她並沒有去揭穿他。

  他好了就行。

  唐韻也不確定他的眼睛是何時好的,或許是從他拿石頭砸向蛇頭時就已經恢復了,又或是在穿梭在林子裡的路上,他一個瞎子比她走得還穩之時。

  但從林子裡出來,見他手裡的彎刀,準確無誤地穿進了刺客的心口後,又轉過頭來同她解釋,他仍是個瞎子時,唐韻便也就當他是個瞎子了。

  且不惜同他一道裝起了瞎。

  唐韻不知道他還要瞎多久,適才用飯之前,她曾試過一回,絞盡腦汁,掏心掏肺地將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的情話,都說給了他聽。

  他還是不願意復明,便是心頭還沒有踏實。

  沒關係,她再哄。

  如今見他躺在那裡,似乎是在等著她給他一個睜眼的機會,是以,唐韻又試探了他一回,見他喘咳成了這樣,還在忍著,便知是自己的錯覺。

  但也沒放棄,暗示性極強地又問了他一聲。

  他要願意復明,他們就回東宮。

  要是不願意復明,也沒關係、她陪他留在蜀中慢慢地復明,否則這般回去,陛下和娘娘那,也不好交代。

  他禍害她一人便好,沒必要再去禍害一家子。

  唐韻說完,再一次湊近他,近距離地望向他白綾內藏住的那雙眸子,等著他的答覆。

  可太子這回是當真沒再睜開眼睛。

  不敢睜開。

  眼不見色,心也慢慢地平和了下來。

  喘咳終於緩下,暈染在那張白皙面孔上的紅潮,正在勻速地往下退去,冷不丁受到了恐嚇,一瞬之間,紅潮陡然退盡,又生了幾分白。

  朦朧的燈火一照,配著眼睛上綁著的那條白綾,俊朗的面孔,竟生出了幾分妖魅。

  唐韻:......

  唐韻心口跳了兩跳。

  算了,她不問了。

  日子還很長,她慢慢地感化他吧。

  唐韻偏過了頭。

  太子卻又睜開了眼睛,上回太子誆她的後果是什麼,不用她提醒,他也記得。

  刻骨銘心。

  為此她徹底地同自己翻臉,就差沒拿刀子捅他的心窩子。

  本也沒打算誆她,但他實在是沒料到,一雙眼睛被刀劍傷得都流出血淚了,竟然睡上一覺便能瞧見東西了。

  眼盲,不是怎麼也得三兩日......

  本還想等明兒找個好點的由頭,再復明,如今既被她問起,為保穩妥,他還是先招了吧,「韻兒,孤其實......」

  「殿下,不用著急,眼盲怎麼也得十天半月,哪裡有那麼快就能好的,如今不過才一日,殿下要是能復明了,那才不合理呢。」

  太子:......

  「殿下早些歇息,免得明兒又犯困。」唐韻沒再同他說下去,轉身吹滅了床榻旁的燭火。

  眼前瞬間陷入了黑暗。

  唐韻怕自己碰到了他的傷口,謹慎地同他隔出了一段距離,眼皮子合上,即便是睡了一日,夜色沉下後,還是有了困意。

  良久,太子才側過頭,睜開的眸子被白紗裹得有些發澀。

  他到底......何時復明。

  *

  昨夜五千鐵騎一到蜀中,翌日太子入住蜀中的消息便徹底地傳來了。

  大大小小的官員,個個都繃緊了精神。

  知府大人昨日一夜都沒怎麼合過眼,知會後院伺候的丫鬟一個時辰過來稟報一回太子的動靜。

  聽說人已經睡下了,這才稍微安了心,也沒回自個兒的家,生怕太子臨時有何指示,躺在前院的地板上,打了地鋪,將就了一夜。

  天色還未亮開,麻麻亮,屋外便有了動靜聲。

  腳步聲傳來,知府大人一下便睜開了眼睛,剛從地上爬起來,趙靈已立在了門外,喚道,「知府大人,派兵出城。」

  知府大人:.....

  前日太子莫名在他管轄的範圍內,遭了截殺,知府大人人頭都不保了,自然知道輕重,昨日便出動了知府所有的兵將去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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