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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靈比起韓靖,要溫和一些。
周身的氣勢也不如韓靖那般凌冽,即便這樣,站在人群堆里,讓人瞧了還是不覺一栗。
唐韻點頭,「多謝趙大人。」
趙靈:......
殿下今日有喚過他嗎。
唐韻察覺了他的疑惑,倒沒藏著,目光看向他腰帶的彎刀,刀柄上刻有一個『趙』字。
趙靈心下瞭然,沒再說話。
唐韻戴好了帷幔,往前走去。
壓根兒沒打算去查什麼帳。
太子明擺著在故意刁難他,碼頭今兒進了多少貨,進了什麼貨,那都是商家和船家的機密,就連同官府上報,都會欺瞞一二。
即便她有那個本事打聽出來了,報出了今日市場上交易的數目,太子隨時都可以反駁,橫豎也沒有帳本。
且這麼大的地兒,他往那犄角旮旯里一躲,她怎知道上哪兒去尋。
他今兒只為折騰她。
她遂他的意便是。
唐韻也不著急,慢慢地逛了起來。
碼頭的上,人山人海。
唐韻走在人群中,正要準備走進趙靈所說的那條水貨巷子,一瞧,地面上全是濕噠噠的水坑,人群又遲遲停留不前。
候了一陣,唐韻沒再走這一條路,而是拐去了左手邊,賣乾貨的街鋪。
「東家,今兒這貨你瞧瞧,靚不靚......」
「先擱那兒,東家正在算帳,立馬出來。」
唐韻聽那聲音便覺耳熟,轉過頭一瞧,不就是三表哥身邊的小廝,逢祥。
唐韻微微一愣。
他只知道寧家在江陵開了鋪子,倒是不知在這碼頭也有了店鋪。
唐韻走了進去,三公子寧衍正立在櫃檯後,同前一批取貨的人算完帳,一抬頭,便見到了唐韻。
雖隔著面紗,寧衍還是一眼認了出來,神色也是一驚,「表妹?」
今日見寧府的二公子和小公子,跟著寧三爺去了馬場,他才來了一趟碼頭,打算將這個月的帳目清算完,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這兒遇到唐韻。
「先進來。」
*
半個時辰還未到,趙靈提前回去稟報了情況。
碼頭一位搬貨的線人,正同太子道,「今日來的貨船,有一批香燭,送往了龍鱗寺。」
又是龍鱗寺。
「這個月送了幾回了?」
那人回復道,「三回。」回復完,又繼續道,「從去年深秋算起來,每月最少都是三回,節氣月有過五回,官府倒是驗了貨,按照十抽一的規定所驗,並沒問題。」
太子沒出聲。
片刻後便道,「先不可輕舉妄動,還是同之前一樣,不用刻意去盯著,免得打草驚蛇。」
那日點頭,「是。」
線人走了出去,太子磚頭看到了趙靈,一時也沒多想,直接吩咐道,「明日回去,再多調幾個大理寺的人,去龍鱗寺。」
過幾日便是端陽,大周剛滅了西戎,皇上早早便安排好了,端陽會去龍鱗寺祭拜。
「是。」
太子吩咐完了嘴邊的話,才突地一下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桌上剛被自己倒放的沙漏。
這不才漏了一半。
「人見著了?」
趙靈沒應,拱手回稟,「見著了,不過不是唐家老爺。」
太子疑惑地看著他。
什麼意思。
趙靈如實地道,「唐姑娘去了乾貨街寧家的鋪子,見了寧家三公子寧衍。」
太子:......
太子的神色生生的凝固了一瞬,脊背軟了力道,躺在了圈椅上,他怎麼就忘了寧家是個商戶,只要是個能賺錢的地兒,必定會無孔不入呢。
太子又開始覺得自己太仁慈了。
他繞著彎,帶她來了這兒。
雖說他只是順路。
但他一腔好心,也算是白費,餵了狗,適才見她對唐文軒的恨意,都能從眼珠子裡溢出來,這才臨時起意,帶她前來。
本意是讓她瞧瞧唐文軒的落魄德行,心裡也好受些。
狗屁線人。
就她那張禍害臉,細胳膊嫩肉的,她能做什麼線人。
太子想不明白了,「那麼大個唐文軒,就站在碼頭上扛著大麻袋,她瞧不見,非得往那死胡同里鑽,是為何?」
趙靈近身伺候太子的日子並不長。
雖不知道他這話背後想問的到底是何意,但他答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分明給唐姑娘指了路,為何她還是走了裡頭的巷子。
不過,也有可能,她同主子一樣——怕髒。
趙靈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沒敢說出自己的猜想。
片刻後太子突地從袖筒里掏出了一袋金葉子,給趙靈扔了過去,「去,把寧家鋪子裡的乾貨都買了,乾貨易碎,得東家親自包裝,一斤一斤的裝。」
趙靈:......
殿下這麼個買發,他覺得人家可能不會賣。
「開門做生意,哪裡有不賣東西的道理。」太子似是看穿了趙靈的想法,唇角露出了一絲笑,「他要不賣,就給孤砸了。」
趙靈:.....
趙靈有些恍惚,離開了皇宮,太子身上那股子威嚴正氣,仿佛也被這市井之地的渾濁,沾染上了幾分撒潑打滾的煞氣。
趙靈明白了。
橫豎今日就是要給寧家鋪子找不痛快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