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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姐,走這步。」寧家小公子手指頭剛往棋盤上的位置一指,二公子手裡的摺扇便對著他的手背敲了過去,「瞎指揮。」
「不懂就別亂說。」寧二公子湊近,仔細盯了一眼棋盤,手裡的摺扇點了個位置,「表妹聽二表哥的,這裡准沒錯,咱待會兒瓮中捉鱉。」
唐韻點頭一笑,「那我聽二表哥的。」
唐韻的棋子落了下去,寧將軍正好也圍了過來,瞧完後,毫不留情地諷刺寧衛,「你這樣也能當軍師,老三他有這麼蠢,等著你......」
話還沒說完,對面三公子手裡的棋子便落在了寧衛想他落到的地兒。
寧三爺:......
「如何?」寧衛高興地道,「這不來了嗎。」
寧三爺一笑,玩笑道,「就老三這水平,明兒春閏放榜,也不知道會排到哪個旮旯角落......」
寧家人為商習慣了,對自家人說話自來沒有顧及。
寧衍笑笑,尷尬地摸了下額頭。
倒是寧三夫人的手肘拐了過去,戳了一下寧三爺,「都當上將軍了,說話怎還不過腦子,什麼叫旮旯角落,你就不能盼著點好的,衍哥兒明兒指不定就得個貢士回來。」
寧三爺被三夫人一懟,乖乖地閉了嘴。
唐韻豈能看不出來,抬頭笑著解釋道,「是三表哥故意讓我了。」
「倒也不是讓,主要是被跟前這兩張嘴,吵昏了頭。」
話說完,寧衛不樂意了,「兵不厭詐,怎還怪起咱們來了,還是你自個兒技不如人,表妹怎就沒被影響......」
「什麼技不如人。」寧玄敬一步進來,沉了一路的臉色,這才有了笑意。
大夫人聽到他聲音,忙地同身後的人吩咐,「擺桌。」
前幾日寧玄敬回來,大夫人便張羅,要辦場宴席,被寧玄敬攔了下來,說是等唐韻出宮,再慶祝。
今兒三夫人跟著去宮裡接人,大夫人從早上起來便開始忙乎。
就等著晚上的宴席。
「祖父。」寧家幾位公子聞聲回頭問安。
唐韻也起了身,笑著喚道,「外祖父。」
「下棋呢?」寧玄敬走過去,盯了一眼跟前的棋盤,目光慈愛地看向唐韻,問道,「可贏了?」
唐韻點頭,笑著道,「三表哥以一敵三,不對,算上大舅母,三舅母,三舅舅,可就是以一敵六了。」
寧玄敬看著她臉上的笑,先前被唐文軒氣出來的鬱氣一掃而光,心頭也好受了許多,「贏了就好,要是沒贏,待會兒就該以一敵七了。」
「那恐怕,三表哥自個兒都得倒戈了。」
輕鬆的話語,惹得眾人一陣笑。
大夫人及時張羅大伙兒,「今兒有的是時辰聊,咱們先去席上坐著,別餓了肚子。」
七年了,寧家如今雖說缺了個二房,到底算是團聚在了一起。
再加上唐韻,算是補上了她母親的位置,寧玄敬很久沒這番高興,對著席間的人一個一個地問起了話,到了唐韻這兒,卻沒問她這些年如何過的,只說了一聲,「今日你兩個舅舅舅母,和你三個表哥都在,祖父在此表個態,從今往後,韻丫頭就是我寧家人。」
今日他那話並非是故意去嚇唬唐文軒。
他是真心的。
若韻姐兒願意,他便去請求陛下,改了她的姓氏。
「多謝外祖父。」唐韻卻是抬起頭沖他一笑,略顯委屈地道,「瞧祖父這話說的,往日韻兒就不是寧家人似的。」
寧玄敬被她這話說得一愣,立馬道,「是,怎麼不是,你母親懷胎十月生下來,可不就是我寧家的骨血。」
寧玄敬雖如此說,心頭卻也明白了她的態度。
唐文軒再不濟,也是她父親。
這事兒不能操之過急。
宴席結束後,大夫人親自將唐韻送到了門口。
陛下賞賜的武侯府,比起當初的唐府,並不差,唐韻的院子也是寧玄敬親自挑選出來,是一處向陽的院子。
採光好,位置也好。
寧玄敬重新給起了個名字。
——雅苑。
足以見得寧玄敬對唐韻的疼愛。
唐韻謝過了大夫人,看著她走出了長廊,才回頭進屋,讓阮嬤嬤關了門。
阮嬤嬤忍了這一個晚上,這才問道,「姑娘,侯爺適才那話,是想將姑娘徹底過到寧家,給姑娘換了姓氏,姑娘怎就沒答應?」
唐韻褪下了身上的輕薄披風,搭在了屏障上,回頭坐在了梳妝檯前,對著銅鏡解起了耳鐺。
銅鏡內,映出了她艷麗的五官。
比起之前在宮裡,面色上多出了一抹自信和傲氣,猶如一直蹲在地窖里的人,終於站直了身子。
阮嬤嬤跟著過去,伸手替她取下了頭上的髮簪,才聽她回道,「即便是姓氏改了,我身上的這一半骨血,卻改不了。」
她不會改姓。
唐文軒此人即便爛到了骨子裡,一旦她改了姓氏,都會背上一個不孝的罪名。
罪臣之女,她不在乎,那是因為唐文軒是罪臣。
但不孝不同,是她做錯了事。
往後的日子還長,她不會給自己添上任何令人詬病的污名,且她還得以唐家兒女的身份,去見見他那位父親。
如今出宮了,該討回來的,她都會一一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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