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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順子也是被氣到了。
同唐韻道完歉,重新撿起來了話,語氣便委婉了許多,「奴才上門詢問唐姑娘,唐老爺和吳氏一口否認,說沒見到人,要不是奴才帶人進去搜了柴房.......」
太子的腳步一頓,盯向了身後已將腦袋垂到了胸口的人。
唐韻見他突地停下,朝自己望了過來,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伸手理了一下自己已經被薅成了雞窩的頭髮。
身上的襦裙,她在車上已經整理過,整齊倒是整齊了,可上面的髒污還在。
唐韻又拿手去遮了遮。
太子真不想看她。
小順子繼續道,「等奴才找到了人,唐老爺一口一個強搶民女,怒聲斥責枉法何在,吳氏更是拽住了唐姑娘的頭髮,死活不鬆手。」
更難聽的話,礙著有唐姑娘在,他說不出來。
小順子進唐家時,打的是五殿下的名頭。
唐家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破罐子破摔,也沒帶怕的。
吳氏說宮裡真想要人,就得給個說法,不去西域和親,唐姑娘就得嫁去國公府為貴妾,如今宮裡這般隨意前來拿人,是何意。
小順子只得上硬的。
出去時他只帶了兩人,壓根兒沒料到唐家會這般扣著人,這才讓唐姑娘吃了不少苦頭。
小順子的話音剛落,太子便彎身,輕輕地握住了唐韻的手腕,一路牽著她,將其帶到了東暖閣,才鬆了手。
一進門,臉上的那份平靜神色徹底地不見了,直接將她晾在了那兒,「孤真是多餘管你。」
說完,太子自個兒坐在了書案前的木椅上,取了一隻狼嚎捏在指尖,快速地打了一個圈兒。
半晌後,唐韻才蹭蹭地走了過去,「殿下......」
太子眼睛一閉。
唐韻又上前輕輕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殿下,別生氣,嘶——」
太子緩緩地睜開眼,撩起眼皮子,看了過去,「知道疼了?孤昨兒才同你說過,你是覺得孤太閒了,還是覺得自個兒的命大。」
唐韻突地不吭聲了。
「問你話呢。」
好半晌太子才聽得一道輕輕細細的嗚咽聲,「可他到底也是韻兒的父親......」
太子:......
「今日家父以病危之名送信進宮,韻兒若不回去,便會背上一個不孝之名,韻兒無依無靠,也想不出法子來,父母之言,不可不從......」
太子煩躁得要死。
突地起身一把將案上擱著的那本摺子,甩到了她面前,「你母親是寧家的四姑娘吧?寧玄敬是你祖父,摺子是他從西戎呈上交給了朝廷,上面有聯絡的地名兒,自己去寫一封信早日攀上關係,你那位父親遲早得廢,唐家也得廢,要想抽身,就好好傍上寧家你祖父。」
建立要塞,需要的人才眾多。
多他一個寧家,也無妨。
當真能同朝廷做出貢獻了,也算是他寧家自己的造化。
第33章
說是甩,太子也不過是稍稍用了些力,給她擱在了跟前。
唐韻驚愕地抬起頭,看向他,臉上露出來的呆愣倒是真真實實的。
太子轉過頭,不再吭聲,讓她自個兒慢慢反應。
片刻後,太子終於聽到摺子翻開的動靜,又過了半柱香的時辰,耳邊便傳出了一道驚喜的聲音,「殿下,真的是外祖父,是他的筆跡,韻兒認得。」
太子:......
他還能騙了她不成。
太子回頭盯向她,唐韻立馬拿起了摺子,生怕他反悔了一般,倒是又意外地聰明了起來,「多謝殿下!韻兒這就寫......」
太子半口氣哽上來,又悄聲無息地咽了下去。
「能借殿下的筆墨用用嗎。」唐韻小心翼翼地詢問,小臉上的神色既興奮又謹慎,再配上她此時的狼狽。
簡直是可憐到了極致。
太子沒應,只將手裡正轉著的那支筆,從書案上滾給了她,「寫完,趕緊去把你這身收拾乾淨。」
一頭雞窩,他看著著實礙眼。
「好。」唐韻生怕惹他不快,一番倒騰,動作極為麻利。
磨好了墨,下筆片刻,唐韻便收好了信箋,輕輕地吹了吹墨跡,拿給太子過目,「殿下瞧瞧,可以不?」
太子:.......
她給寧家寫什麼,關他何事。
太子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瞟了過去,瞟見那寥寥一行黑字時,實在是沒忍住,伸手拿了起來。
看完,眉心不覺又跳了跳。
一張信紙,飛鴿傳書,她就是如此浪費的,什麼保重身體,多歇息......
她連寫個信都不會?
太子無可救藥地看著她,正欲質問,突然想起自己平日裡收到的那些情書,倒也明白了,懶得同她再講,招手道,「你過來。」
唐韻點頭,立馬到了跟前。
「拿張紙來。」太子見她鋪好了信紙,便道,「孤念,你寫。」
唐韻認認真真地握緊了筆。
太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念著她聽,「祖翁寧老大人尊前......」
太子:......
太子突地側目,果然,見她緊緊抿住唇瓣,憋得臉色都發紅了,一時沒了好氣,手指頭敲在了她額頭上,「你笑什麼,你還能笑得出來......」
「韻兒錯了。」唐韻脖子一縮,抬起頭,神色謙虛地請教道,「殿下,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