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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之前的搏鬥,艙室里也是一團亂,雅辛托斯整理床鋪時,幾乎都能感覺到阿卡落在他背後欲言又止的目光,裝了一會樣後,實在沒忍住笑,轉身環抱起手臂:「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特別像之前的雅典娜?」

  塞壬小姑娘的話提供了不少信息。

  其中之一就是雅典娜並不如人們所知的那樣,真的對宙斯心悅誠服。

  估計之前雅典娜總盯著他看,就是思及自己還沒救出來的母親,指望著冥石榴或者金淚能對她的困境有所幫助。

  至於阿卡嘛……

  之前他幫阿卡在安菲特里忒面前遮掩,確實也沒隱藏自己其實已經猜出阿卡身份不對,打那會兒起,阿卡就一直保持這種底氣不足的欲言又止狀態,也就中途吃飛醋那會兒短暫地硬氣了一下。

  「……」阿卡看著他嘴唇微動,最後還是移開視線,伸手扶起床頭的蠟燭,「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雅辛托斯看著他背過去整理地鋪的身影拖長聲音:「真的?你也沒有什麼話想跟我談一談?」

  「……」阿卡的動作微頓,聲音有些低啞,「早點休息,你不是想睡一覺?」

  阿卡微微繃緊肩背,本該整理地鋪的手卻因為混亂的心情,將被子折騰得更亂。

  他幾乎毫不懷疑雅辛托斯會追問,畢竟有阿波羅那個蠢貨的先例在前,要強如雅辛托斯,怎麼可能會縱許自己被同樣的手段欺騙第二次?

  他可以毫不費力地將西風神打下深淵,這一刻卻束手無策。像個被架到絞刑架前的囚徒,繩套已經勒住了他的脖子,無路可退之下只能心懷僥倖:既然那麼早就發現他的不對,為什麼雅辛一直沒揭穿?

  是為了試探,還是……有心縱容?

  這些人類的情感對於阿卡來說太複雜,他活得太久,像個已經習慣於舊習慣的頑固老人,想學會某種對他來說從未接觸過的新鮮事物,卻磕磕碰碰始終不得入門。

  於是他的掌心滲出一層薄汗,屏住呼吸,只等待身後審判官的裁斷。

  「行吧,」審判官輕描淡寫地這麼說,「把門反鎖上,我可不希望睡到一半海因他們冒冒失失地闖進來。」

  阿卡不會直說真相,雅辛托斯早有預料。之前他還猜測過很多次為什麼,比如這是不是某種肖似俄爾普斯的合約,只要阿卡忍不住主動談起過去的事,他就會被剝奪這重生來的新生命。

  他也不在意一定要從阿卡這兒逼問出什麼答案,說他是自傲也行,也可以說是他性格使然,總之雅辛托斯自信憑自己的能力,不需要逼迫阿卡泄題,也完全足以解決面對的種種麻煩。

  床鋪已經被阿卡拍得又松又軟,雅辛托斯懶洋洋地倒進去滾了半圈,就感覺到船隻如他所要求的那樣搖晃起來。

  說實話,這感覺不大好受。可能做鬼的時候光顧著別處的傷痛,沒在意這種眩暈感,但現在的雅辛托斯還是個活人,鬼知道掌舵的船員是怎麼開的船,晃得他頭部發沉,有些反胃。

  甲板上的舵手還挺興奮,神經大條地跺跺腳,公鴨嗓穿透船板透進來:「怎麼樣?夠不夠晃蕩?這可是我開船多年的經驗,不是我吹,就這種晃法,老水手都他媽想吐!」

  「……」雅辛托斯背抵著牆翻了個白眼,抓緊時間閉上眼睛。

  睡夢來得比期待的還要快,在任何人嘔吐前,雅辛托斯就在夢中回到了那片漫無邊際的海,還有那艘在海浪中頑強前行的鬼船。

  不過這次和上一回並不一樣,當夢中的他抬起頭時,視野里多了一座熟悉的翠色小島,隨著距離的拉近,模樣逐漸變得清晰。

  大片的橄欖林從平地一路蔓延上山丘,結著累累花苞的藤蔓遍地蔓延,攀著一些石塊蜿蜒出妙曼的形狀。

  直到夢中的他扛著劇痛,跌跌撞撞地從船上下來,扒開這些野蠻生長的藤蔓,他才看出這些石塊其實都是些大理石裝飾,有的是雕像,有的是噴泉,就是都荒廢太久,藤蔓生得太過蓬大,以至於不扒開來甚至看不出它們原本的形狀。

  不過夢裡的他只是喘息著扒著石塊休息一陣,扒扯藤蔓也只是順手做點什麼打發一下時間,等到熬適應了身上的疼痛,就搖搖晃晃地支起身,開始往島中央的那座古舊神殿走。

  雅辛托斯繃緊神經,準備好隨時轉角遇見老太婆,但夢中的自己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湊巧,一直走到神殿門口,拍開舊到掉了漆的大門,也依舊不見命運三女神的蹤影。

  他注意到一個細節——夢中的自己似乎並不意外。發現神殿裡沒人後,絲毫沒有停頓,直奔後殿而去,沒頭沒腦地撞開了幾扇房門,在最後一扇門前停下。

  他停頓的時間其實並不久,但跟之前的毫不猶豫比起來,這停頓就顯得格外明顯。就像是預料到屋裡有什麼,知道自己推開門就能看到此行的目標,因此而情緒複雜,不得不停下深吸口氣,做好心理建設。

  好在夢裡的自己並沒有賣多久的關子,在雅辛托斯心急前,就果斷抬手,一下推開了房門。

  金光,滿室的金光一下從被推開的房門流溢出來,灼灼生輝地燙進雅辛托斯的眼睛。

  以至於夢中的他被刺得側了下臉,微微眯起眼睛,才看清這屋裡發著光的都是什麼——

  是堆滿房間地面,塞滿每個櫥櫃和抽屜的金色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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