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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波羅被問得大腦空白了一瞬,下意識地道,「這、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巧就是有這麼巧,阿波羅的最後一個音節剛落下。

  「啪!」

  響亮的皮鞭聲夾雜著喧譁,由遠至近的傳來。

  「……」塔娜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得蒼白如紙。

  那皮鞭仿佛抽打在院子裡每一個黑勞士的心上,逐漸放大的喧譁聲應和著加速的心跳一起鼓譟。

  「卑劣的黑勞士!你還想帶我們走到哪裡?再問你一遍,你偷走的琴在哪?!」

  「在……啊!!!就、就在這個院落里,求求不要打我了,不要打我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把琴賣出去以後就後悔了,一直跟到這裡……那,那個買我琴的黑勞士肯定也有問題!哪有一個黑勞士會有那麼多鐵幣呢?!求求饒了我吧!看在我檢舉有功的份上!」

  「哐!」

  門板被狠狠踹響的聲音打斷了阿波羅同時升起的怒氣和畏懼,他被震耳的聲音驚得本能一顫。

  他不是最丟臉的一個,屋子裡甚至有膽小的黑勞士被嚇得整個人兔子似的一跳。

  「應……應該沒事吧,我們只要說清楚,那錢是殿下給的薪酬……」阿波羅硬著頭皮挺起胸膛,剛往前邁進一步。

  「別開。」塔娜細小的手攥住他的手腕,手指冰涼。

  小姑娘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她已經像一隻雛鳥一樣瑟瑟發抖著,將自己擠到最近的阿波羅腿邊,她幼小的身體傳來的顫抖將恐懼展露無遺。

  她打著哆嗦,可眼底流露出的卻更多是一種入骨的憎恨,她從牙縫裡擠出字:「這個士兵的聲音……我認識。他不會聽你解釋的,他只想把落入手裡的黑勞士用最慘的方式折騰死。」

  但門並不是他們不開,就不會被人踹開了。

  伴隨著幾聲暴躁的蹬踹聲,門板發出一聲破碎的呻.吟,轟然倒下。

  揚起的灰塵中,一夥盔甲老舊的士兵踏入屋內,領頭的人帶著科林斯式的頭盔,從中間的T型開口中露出一張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臉,一雙眼睛充盈著血絲,看起來像頭獵食中的鬣狗。

  他的手上就拖著那個剛剛還在慘叫求饒的黑勞士,現在已經像只斷了線的風箏耷拉在他手下,半邊腦袋被重錘砸陷進去,在拖曳過的地方留下長長的血痕。

  「……」阿波羅拼命克制住嘔吐的欲望,剛想著後門是不是開著,能不能逃,剛剛還貼著他的腿打顫的小姑娘塔娜就張開雙臂,擋到他面前。

  塔娜堪稱厲聲道:「快去把你的被子拿出來!」

  「什……」阿波羅有點惶然地反應不過來。

  他有些轉不過來彎,明明前一刻他還在慶祝著雅辛托斯、阿卡這兩座大山的離開,躊躇滿志地準備在塔娜等人面前一展才華,大家搬著板凳聚在一起熱熱鬧鬧、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今天要聽什麼故事,為什麼突然事情發展成這樣?

  被幼雛擋在面前到底喚醒了阿波羅的幾分良心,他用發著抖的手把小姑娘往自己身後推:「站、站後面去。」

  領頭士兵衝著他們笑起來,看起來陰森又可怖,他布滿周圍的臉頰神經質地抽搐了幾下,用一種聽起來叫人寒毛直豎的聲音沙啞地笑了幾下:「啊,塔娜。我親愛的塔娜。不用謙讓,你們不用謙讓,多麼完美的範例啊……把他們都抓起來!一群攀上殿下的大腿,就認為可以仗著殿下寬容為所欲為的賤種,竟敢手腳不乾淨……」

  阿波羅本能地反駁:「沒有!七弦琴是我買的,錢是殿下給的薪資!」

  「——」

  阿波羅第一次發現,皮鞭劃破空氣時也是有聲音的。

  是一種古怪的尖嘯聲。

  抽打到人身上發出的聲音更加響亮,「啪」地一聲在猛地抱住他的塔娜背後抽碎一片衣服時,仿佛也在他的耳膜上抽了一鞭,震得他眼前一赤。

  他有點分不清耳邊是誰在慘叫,那群士兵在他緩過勁來前大步踏入房內,在黑勞士們的尖叫和厲喝中毫不留情地揪起這些老弱病殘,仿佛根本聽不見黑勞士們喊的「這裡是雅辛托斯殿下的私宅」的威脅。

  後院的骨頭湯大概是燒開了,香氣從窗外飄進屋裡,但混雜其中的還有那個只剩半拉頭的黑勞士散發出的血腥味,叫人的胃像灌了鉛一樣往下直墜。

  有黑勞士和闖入的士兵搏鬥起來,廚娘叫著「滾水來了」的呵斥聲從更遠的房間內傳來,接著還回不過神的阿波羅就有些茫然地看著胖廚娘身後拖了兩個士兵,手中攥著一坨紅色的東西,圓胖的臉龐因為使勁而猙獰:「你們敢動他?!」

  胖廚娘在被摁倒前將那坨紅色展開,衝著阿波羅劈頭蓋臉地砸來,紅色的布料將阿波羅蒙罩其下,廚娘的聲音隔著一層布傳進耳朵,讓阿波羅恍惚間有種和現實世界也隔著一層的錯覺:「那是雅辛托斯殿下賜給他的披風!你們敢把皮鞭落在那披風上試試?」

  阿波羅惶惶間感覺到塔娜猛撲到他身上,瘦弱的手臂出奇的有勁,將披風裹著他,壓低聲音,語速飛快地在他耳邊道:「對斯巴達人來說,背後的紅披風就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精神和榮耀。你把這披風裹好了,那窩囊廢不敢對著雅辛托斯殿下的披風落鞭子,他無非是想向他那些大貴族主人邀寵而已,現在拖走我們,還能有懲治惡奴的藉口,把皮鞭落在殿下的紅披風上,就算是大貴族也扯不出藉口為他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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