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頁
他最近正用索揚戰事打開新思路,因此先前去情報部門時,勵琛才把阿克耶扔回黑天鵝,只帶著弗德希。關於索揚的事,只要弗德希願意問,勵琛就願意答。
不過,勵琛不會直接告訴他答案,只是提點道:「你想想,西南軍為什麼大費周章地通緝他?」
雖然公文是王庭和傭兵公會出的,但聯繫到和這事有關的主體,背後推手鐵定是西南軍沒錯了。
弗德希回道:「……因為他是索揚叛軍的將領?」
「……不算錯,但你換個思路想一想。」勵琛說道,「最簡單的邏輯,一個人被通緝,總歸是因為他逃了吧?」
這簡直是一句廢話,弗德希靜待著下文。
勵琛又道:「那麼,法拉赫是怎麼逃的?」
弗德希怔了怔:「……什麼?」
「西南軍的人一直盯著索揚,圍困索揚,索揚叛軍也插翅難飛。」勵琛又問了一遍,「那麼,法拉赫是怎麼逃的?」
「……提前出逃?或者,當時根本沒逃,只是藏了起來?」
「好想法。」勵琛再次拿起茶杯,「繼續。」
「繼續?」弗德希根本不知道怎麼繼續,但勵琛一副等著他發言的模樣,逼著他繼續思考——或說是想像,「其他索揚叛軍都被掘地三尺地找了出來,法拉赫一個頂頭將領,不可能比他的下屬好躲藏。所以,大概是在開戰前的什麼時候,已經……」
勵琛邊喝茶邊瞥了他一眼:「嘿,你當西南軍、玫瑰之色、弗傑拉爾,還有那麼多探子和情報員,都是瞎子?」
這一兩年來,索揚可說是全聯盟聚焦點也不為過。
「可如果法拉赫還藏在索揚里,他們還找不到,不是更瞎了嗎?這比法拉赫提前落跑還不可置信。除非搜索他的人是西南軍的叛徒,故意視而不見……」弗德希隨口回著,忽然停頓了一下,「等等,『叛徒』!你是說……」
「我什麼也沒說。」勵琛聳了聳肩,「儘管表述你自己的推論。」
「法拉赫是索揚的叛徒!」弗德希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驚訝,他甚至分不清這是真正的邏輯推論,還是自己的奇幻想像,「他是索揚的叛徒,是西南軍的內應,是幫助弗傑拉爾挑起索揚之戰的人!所以他能安穩藏在索揚里,所以西南軍根本不搜他!」
這真是平地一聲雷。不過勵琛是引導這個話題的人,不會對此疑惑;阿克耶幾乎對世間萬物都處變不驚,也沒什麼表情變化;只有自己提出驚人論點的人,對此持懷疑態度。
弗德希能說出這種話來,也是因為先前勵琛提點過他,讓他意識到索揚里有弗傑拉爾的人,才會由此聯想到法拉赫可能的身份。但思路是思路,弗德希覺得這根本毫無證據。
另外,如果勵琛對每件事都有這麼深的推測,這腦子也太可怕了!
「就算又被你猜中了……」弗德希看了看兩人,質疑道,「可這種棋子,不趕緊處理,留下來幹什麼?準備以後自掘墳墓?」
弗德希在黑天鵝待久了,思維方式也被這群獨狼感染,整天就是「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法拉赫的作用,僅剩下對於索揚的熟悉了。」勵琛若有所思道,「之前我就說過,索揚有誕生黑市的可能,如今派到索揚的『商隊』反饋果然不錯。如果弗傑拉爾或者玫瑰之色,想要掌控這個黑市,或者僅僅只是整頓戰後索揚,法拉赫大概能幫他們省下不少力氣。」
「但既然如此,又何必通緝他?」
勵琛終於開始正面回答問題了:「原因你不是在肖恩那裡聽過了嗎,西南軍的戰報里將他標記到失蹤了。」
因此西南軍才不得不對此作出恰當反應。
弗德希皺著眉瞥他:「所以說為什麼要標記為失蹤……戰報里死個人很難嗎?」
「誰知道呢,或許是西南軍的失誤?」勵琛放下茶杯,笑了笑,「又或者,只是分贓不均……」
這措辭,好像正規的西南軍是一群土匪似的。但弗德希腦子轉得快,不過愣了兩秒,就回道:「你是說,西南軍還沒決定好這份軍功是誰的?」
攻打索揚之戰中,收拾叛軍將領絕對是軍功里的前三名。但如果索揚之戰不是一時起義,而是弗傑拉爾一脈謀劃已久,到現在還沒劃分好軍功是不是太荒謬了?
「這只是個猜想。」勵琛悠悠說著,「說到底,我並不在意到底為什麼會有如今這張公文……我只在意,我們能不能拿下它。噢,或者說,我們到底能不能給大殿下一份『結婚大禮』。」
法拉赫落在別人手中,不僅代表西南軍行動不力,更代表弗傑拉爾那「里呼外應」的計劃,已經暴露。
弗傑拉爾馬上要大婚,急需一個光環,沒什麼能比這更讓他鬧心。
弗德希想了想:「如果法拉赫準備暗中出手,整頓索揚,我們派在索揚的『商隊』或許能抓住他的尾巴。我會讓他們多注意黑市動向的。」
「尤其是變形藥劑的流向。」
「……我知道。」弗德希一想起勵琛早就讓人帶變形藥劑進索揚,不得不佩服他的遠見,「能出得起價的人不多,所有購買者都會被我們摸一遍關係。」
如果法拉赫要出面管理,卻又不想暴露,恐怕只有變形藥劑最為穩妥。而黑天鵝派出去的商隊,早在準備好了這些禁藥。禁藥出現在黑市,再合適不過。即便理論上來說,弗傑拉爾一脈會提供這些給法拉赫,但萬事總有機會來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