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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勵琛撲過來:「等等,這不是我的文件嗎?」

  薩恩斯拐杖一抬把他抵回去:「你那兩隻狗斷手斷腳斷腦袋了?」

  勵琛一聽這表述,知道薩恩斯是真不願意再讓他繼續處理文件了,老實順著力道坐回去:「噢,好吧,讓他們發揮餘熱去,我就賴這兒偷懶啦。」

  說是偷懶,實際上勵琛在薩恩斯這裡還是有些坐不住。畢竟薩恩斯在「斷手斷腳斷腦袋」里占了一樣,還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各路文件,勵琛也實在不好意思自己坐著發愣。

  薩恩斯忍無可忍,一把摁住再次竄過來「偷」文件的人:「你就不能安靜地坐著?」

  勵琛放下手裡的文件訕訕一笑:「我也沒斷手斷腳斷腦袋啊……何況看完前面不看後面,就相當於不讓我看結局的劇目呀殿下。」

  薩恩斯的指尖一翻他放回來的資料,發現重點部分已經被做了標記,嗤笑一聲:「把別人的情報當熱鬧看,嗯?」

  「那您又在看什麼呢?」勵琛坐在榻上歪著腦袋,「午飯後到現在,您手裡的資料翻了有三頁嗎?」

  薩恩斯索性把整本資料扔在一邊,坦然道:「沒有。」

  勵琛一挑眉:「反正他們現在也不敢拿什麼煩心事打擾您……外頭盛傳您因為傷勢而性情大變,避不見人呢,您知道嗎?」

  薩恩斯毫無變色:「那又如何?」

  「不如何。」勵琛輕輕一笑,「我就想知道,一個有傷疾的人,能否成為薩恩利希的家主。」

  薩恩斯難得地並未立刻以威勢壓人,可就算是這麼單純地被盯著,對峙的人也會感覺到沉重的壓力。

  可勵琛不怕,他在薩恩斯這兒近乎滾刀肉。薩恩斯也確實沒進一步地欺壓他,只是帶著警告意味地反問道:「窺伺純白之色,嗯?」

  「窺伺純白之色的不是我,而是你,殿下。」

  勵琛站起來整了整衣服:「如果……我是說如果,您失去了成為家主的可能,會從此一蹶不振嗎?」

  他說完似乎也不需要答案,向薩恩斯點頭行禮就走出去了。

  薩恩斯秘不見人將近一個月。最近幾天,連勵琛——唯一被准許進來的非照顧者——都不怎麼來打擾他。

  事實上,薩恩斯已經不認為拄杖模樣被大眾見到丟人了,他早已調整好這方面的心態。但他總是在思考,所以需要長時間的一個人獨處。

  ——我最顧忌的究竟是什麼?

  被背叛、親密的戰友身亡、母親出事甚至身體傷殘、因此禍及家主競爭……這裡面究竟是哪件事最讓自己悲慟、著急甚或心神紛亂?

  薩恩斯望著窗外,院子裡空無一人,他便毫無顧忌地放鬆思緒,任由想像。他覺得自己一定知道答案,只是需要一點細細回味,一點領悟。

  勵琛的話給了薩恩斯一個新的思考方向。家主之位他必然是要爭的,這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之一,即便現在少許的傷殘會成為他的劣勢。但並不是說他的人生就只有爭奪主位這一件事,畢竟人生漫漫,最後的成功者只有一個,若只留神這一個目標,目光未免過於狹隘。

  薩恩斯放縱自己去回想,回憶自己到底為什麼會為這件事全力以赴。

  他很少想像自己如果成功後的畫面,也不怎麼猜測其他人是如何向自己臣服的。他目睹父親的氣派,自己指揮軍隊,出入王庭,卻鮮少會想如果這些都屬於自己會如何。與其他野心家不同,他追逐高位,卻不太幻想勝利果實的滋味。

  這種人其實不鮮見,他們享受追逐的過程,享受運籌帷幄和攻堅克難,當最終勝利女神朝他們微笑,他們反而會對這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說到底,就算薩恩斯真的會喪失競爭資格,這也只會激起他更大的能量來掀起風浪。

  而所謂的會對他搶位之旅造成影響的「弱點」,說到底也不過是征服的旅途上需要解決的一個挑戰。

  是的,弱點,那種可以藉此摧毀堅固防護的缺口。維金斯作為幌子多年,其實薩恩斯的勢力並不需要另外一個答案。

  然而薩恩斯還是選擇了這個問題。他想知道,拋開了對競爭的影響、對自己勢力的影響,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麼。他追逐家主之位太久,或許會因此蒙蔽了雙眼,或許會失去心系之物才悔悟。

  他實在太習慣於掌控一切,以至於覺得這種錯過決不能發生。

  眼前的情況正在幫著他理清思緒。他在不斷「失去」和「打擊」中度過,卻覺得日子不算難捱。薩恩斯想,他一定還沒錯過最為重要的東西。

  院子裡忽然一陣騷動,將薩恩斯從深度思考中扯了出來。上一秒他好像剛觸及答案的邊緣,下一瞬就被吵鬧拉離思緒,這種隱隱的不爽利使他半眯起眼睛。

  闖進來的正是薩恩斯勢力名義上的「弱點」和「旗杆」——阿依奴瑪神殿總司維金斯·埃斯托。

  他穿著白色的魔法袍,攥著白色橡木法杖,就連長發也是銀白色的。加上因卓絕天賦而顯現的淺色瞳孔,維金斯幾乎是比薩恩利希家族更能體現純白之色。

  而與其同居一處的黑暗代表「黑天鵝」,從勵琛到兩個負責人全是黑髮黑眼的雙黑,兩者對立肉眼可見。

  「殿下!」

  維金斯一眼瞧見二樓窗邊的薩恩斯,快幾步接近:「原諒我的無禮。但這一個月來,我們看不到您的身影、聽不到您的聲音,實在無法不擔心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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