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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兩小時前已經在札幌落地了。」許涵藝說:「我也不知道你們居然到現在還沒見面……」

  新雪鬆軟,阮幼青快步跑到小樽站查詢時刻表,一邊給唐荼發信息:

  ——你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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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人正在啪啪啪打臉的路上。

  天草水母還有個別名,叫新娘的頭紗。

  第30章 所愛隔風雪

  唐荼坐在JR指定席上已經超過兩小時。

  因為突降的暴雪,列車走走停停,廣播裡說是前方的軌道在進行人工除雪。

  原本一個半小時的全程,到現在才剛剛過了札幌,還剩小半程,可雪愈發狂肆,每次行進距離也愈發短。他看著手機右上角所剩無幾的電量止不住心焦,雖然充電插口就在椅子下方,可充電線卻在藝博會現場被許涵藝借走,現下大概還連在她的充電寶上,他走得太急,直到進了機場安檢看到關於充電寶不得託運的標語時才想起這一茬。

  周圍帶著小孩的父母已經安撫不了半大的娃娃,他們在車廂里哭鬧成一團。窗外大雪紛飛,美則美矣,可好風景在這時候無疑加重了旅客們心頭的負擔。

  唐荼一個小時前接到了許涵藝的電話,說有另外一家國內的畫廊負責人在展會上找到了他們的展位,想與他取得聯繫。國內的市場還處在發展初期,同行之間也不必劍拔弩張,大家暫時是利益共同體。唐荼讓許涵藝安排回國後的日程便要掛電話。怎料到對方磕磕巴巴跟他認錯:「老大我錯了……我不知道你被困在路上,還以為你們早就見面了……」

  「……你……」唐荼此刻也早已被舟車勞頓磨得沒脾氣。

  「雖然沒明說,但他可能猜到是你來了……」

  「算了,沒事。」他此時也顧不得驚喜被打破這種事,只希望能在電量耗盡前安全到達就好。

  可天不遂人願,人工除雪速度不怎麼可觀。唐荼額頭靠著玻璃想睡一會兒,卻被小孩子的吵鬧聲和車廂里焦躁的氣氛搞得心裡亂糟糟的。偏偏這種時候還有人騷擾他,即將耗盡電量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他嘖一聲掏出亮起的屏幕。

  ——你現在在哪裡?

  是阮幼青。

  ——過了札幌,停在手稻。

  這種時候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得到回覆後,阮幼青的電話立即打了進來,唐荼接起來第一句便告訴他:「手機快沒電了,隨時會掛斷,我現在也不確定什麼時候能到。」

  他聽出自己的語氣不怎麼好,對方當然也同樣聽得出。

  「唐荼,別著急,我等你。」阮幼青溫溫吞吞地說道。

  「不,你不要等我。外面雪這麼大太冷了,你先回家。到了我找你。」他急忙否決對方。

  阮幼青頓了頓,沒拒絕也沒立刻就答應,忽而說起別的:「手稻之後會到錢函,從那裡開始JR會沿著海邊走。」他語速依舊很慢,讓人覺得連周圍遊走的時間也一同慢下來,「從機場直達小樽的JR列車原本不會停這些小站,是一口氣開到小樽築港站的。但現在你大概有機會多看一會兒下雪的海了,秋天的時候我偶爾走去那邊,很美的,不過還沒怎麼看過下雪時候的樣子。」

  阮幼青每次打開話匣子絮絮叨叨都是為了安慰他。

  唐荼聽著他一字一句認真的咬字,不自覺貼上車玻璃向外看過去,好像前方不遠真的看得到海。

  「我等你過……」不知他說沒說完,聲音戛然而止,唐荼的手機徹底罷工。

  列車重新動起來,借著落日前的光,他如願看到了落雪的海岸線。岸邊的積雪與純白的浪幾乎連成一片,一側的白色是動態的,激昂,樂此不疲,而另一側的白色在原地保持冷靜。一層層積雪漸漸被鍥而不捨的浪頭卷進去,融化進海水中,就像理智一點一點被感性所吞沒的樣子。

  耳邊的噪音漸漸平靜,車廂里的人似乎都被窗外罕見的海景所安撫,唐荼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靠在椅子裡側頭看窗外。

  昏昏欲睡中,車子停滯,又挪動起來。這樣循環著,不知多久,終於可以看到大名鼎鼎的朝里站了。晴天的時候,海邊別致的露天小站吸引過成千上萬的遊客慕名而來,所有人都會在停站的幾分鐘裡抓緊時間下去拍一張照片留念。可現下天已經黑了,惡劣的風雪吹得周圍空蕩蕩,只剩幾盞照明街燈孤獨立在雪中,遠方的海綿連著天,黑壓壓的什麼都看不清,像籠罩在冬夜的墨色幕布,無月無星。唐荼與周圍折騰了幾小時的人們一樣,被看不到盡頭的旅程耗盡力氣,半闔著眼皮或熟睡,或發呆。

  「媽媽,外面有人。可是這一站不開門的吧……」前座的小女孩面沖窗外,伸手推了推旁邊抱著小男孩的女人。

  「噓……」年輕的媽媽豎起手指制止她,「不要吵醒弟弟,好不容易睡著的。」

  女孩乖乖噤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一處,似乎還搖了搖手想要和誰打招呼。

  唐荼好奇,順著她的目線望,燈下竟然真的站著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長及膝蓋的白色羽絨服,戴著兜帽,腳上的雪靴似乎也是淺色系,幾乎完美融入了雪地,孤零零在風雪夜色里,像只站在雪原中的北極熊,絨絨雪片在他的周身洋洋灑灑安靜旋轉,折射著昏黃燈光,晶瑩閃爍。

  不冷麼……唐荼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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