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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裡滿都是慌張,腦子裡都是,那男人把小姐帶去了哪裡?對小姐做了什麼?該不會,該不會是……

  越想瑞珠越是發抖。

  以前在檀府,有誰敢這般對小姐這般無理,早便亂棍打死,可現在卻要生受這樣的磨難,之前路上的幾個解差對著小姐一路垂涎,得不著手時的嘴臉更是醜陋不堪。

  接著又想哀哀的想到,她家小姐在檀府二十年,鄭家的大公子那麼喜歡她,就算已定婚,也未讓他拉一下手,如今卻被那麼一個小小的守備官占了天大的便宜。

  她甚至有些驚恐的想,小姐之所以這般,是不是因為自己走時沒有鎖好門,被人破門而入,恐怕是她害的小姐,害的小姐……

  瑞珠這下不說話了,卻是跪坐在自己旁邊,一個勁兒的哽咽,吵的檀婉清長長的嘆了口氣。

  「什麼事都沒有,你不要瞎想,鑰匙是我給的。」

  「可是小姐,為什麼……」

  說了一句後面就要解釋無數句,檀婉清現在真的滿腹的心事,卻無從說起,看著瑞珠半晌,不過才十五歲的小姑娘,只得放柔聲音安撫道:「瑞珠,我餓了,給我做碗粥吧。」讓我好好想一想,待吃完了粥再與你解釋罷。

  瑞珠只能擦了擦眼淚,下地穿鞋,去了廚房。

  屋裡終於恢復了平靜,她側倚著墊子,翻了個身,衣袖滑下來,露出了手腕發紅的指印,她的皮膚自小比旁人薄嫩,也來的嬌貴,不過是微微用力了一點,就留下了痕跡,腕間的雪肌露出有些猙獰的指痕。

  她將衣袖放了下來,卻是想到回程時,馬那般快,幾乎讓她驚慌之餘忽略了身後人,現在想來,馬停的時候,他下馬,也不無端倪。

  冬衣便是衣衫也做的略厚,所以想來其實並不明顯,若是尋常女子或許無什麼經驗,但她卻是十分清楚那般狀況,她為何下馬時忍之又忍。

  便是知道,年少的男子,熱情而衝動,便是懷著那般的目光去看你,毫無遮擋。

  遇到這種事,大概都會臉色酡紅,羞憤欲死吧?

  可檀婉清卻是想到了,那年寒冬,血色淋漓,那個擋在母親身前眼神倔強的少年郎。

  第26章

  但喜書畫,大多較有耐心,性子極少有火爆的人,便是有,也在作畫的漫漫過程中,將脾氣消磨怡盡,檀婉清本身便是個不喜動怒的性子,更不提用鞭子將別人抽打見血,這樣的激烈舉止,在她的生命里,實屬鳳毛麟角。

  那是唯有的一次。

  便是如今回想,也能清晰的記起那日街道上的情形。

  寒冷的天氣,陳舊的街道,血色染紅了鞭子,這些都是深刻的記憶點。

  當再次想起來的時候,她不得不承認,那件事,是自己做錯了的。

  儘管她口中一直不肯承認,可心裡卻清楚的知道,那幾鞭里,她是存著怎樣的心思,怎樣一腔自私的泄憤意圖。

  她不知道當時為什麼沒有控制住自己,大概是以往所有的事情堆積起來,實在無處宣洩吧。

  當無人在身旁,靜寂一片的時候,自己能夠面對著內心坦誠,也不再試圖為自己找什麼解口,確實是有些愧欠的,可又會下意識的為自己的錯誤找一個必須理由,從而,想起那些不太想記的事。

  那些年,在檀府,外表看著雖是繁花似錦,可當真是如別人所見的那般風光嗎?

  也不見得。

  是苦是樂只有自己知道的吧,心裡也是滿倒苦水,半分不容易。

  沒有生母庇佑的不懂事兒的三歲女童,便是連府里做飯的廚子,都要暗地裡掂一掂,欺一欺的。

  都道檀父對舊妻難忘,疼極了先妻骨血,可真到了檀婉清心裡,卻唯有四個字,人走茶涼,新鮮的繼母,帷帳里的溫香軟玉,便是記著幾分又如何,有時也是顧不得的。

  檀父後來對她的疼愛不假,可是那麼喜愛,不會自己平空而來,不若她天生的便讓人愛不釋手的雪粉可愛,不若她每日跟在檀父後童言討喜,不若她花費的心思,對父親的種種體貼孝敬,再看,必也是無什麼差別待遇。

  好在董氏雖是愛財,對檀婉清卻也未有什麼陰狠手段,想她也不過是個女兒罷了,既已定下了婚事,耍什麼手段也不值當,除去早年拿著生母禮單時那般的眼紅,私下貪墨了些,後來檀府充裕,差的部分,倒是主動以檀府的物件頂替,只不過都是些只能存放入庫的大件兒,金銀軟玉卻是難以追究了。

  何況,那時的檀婉清,心思並沒放在這些內宅雞毛蒜皮的事物之上。

  她日日提心弔膽的,是串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一直晃晃悠悠的懸在半空里,是連帶著自己與檀府的命運罷了。

  便是有些事,偏偏你明明清楚的知道,明明隱晦的提示,可就是無法朝你預期的方向進展。

  比如,習慣被眾官逢迎巴結,難掩一臉矜驕之色而不自知的父親。

  再比如,上無主母,董氏嬌慣,她所出的一子二女,才十來歲的年紀,便養出了一副天王老子都不能忍的囂張跋扈的性情。

  連皇帝都要聽我爹的,除了我爹,誰敢動我,這是何等的氣焰囂張。

  若不是當時檀明瑜僅六歲,尚不懂白眼見人,惹不出什麼天大禍事,恐也是極大的麻煩。

  可即便如此,仍是被人奏上一本,提及檀承濟之女枉顧人命,當街策馬衝撞,踏死百姓數人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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