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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美人提著東西離開,他才想到什麼,飛快的自水裡撈出條魚綁成結,追了上去,將魚一個勁兒的伸到她面前,非要檀婉清收下這一條不可,檀婉清礙於街上人來人往,雖覺不妥,猶豫了下,還是自他手上接了過來。

  還未道謝,街巷傳來一陣騷動,似有馬匹行了進來,街巷寬敞,馬兒倒也能順暢通過,可是來的人竟是守備大人。

  自然能想像街上的騷動,不少人讓路,甚至有人拿出自家賣的物產相送,還有受過恩情當街跪下來的,幾乎亂成一團。

  如此人群擁擠,檀婉清自然也受到影響,她正一隻手提著裝著幾斤重章魚的竹籃,另一隻手又接了魚販小哥捆的長魚,兩隻手都拿著東西,等到那些馬匹行來時,後面的人為了見大人,拼命向前擁擠,這麼一擠一推,她一個不穩,撞倒了旁邊的婦人,手裡的東西也摔了出去。

  她急忙將那婦人扶起來,道歉後,又回頭去拾回籃子。

  可是,籃子裡的東西已翻倒在地,章魚灑了出來,沾濕了空出來的青板路。

  而謝大人的馬,竟是不偏不倚的踩在了路邊灑出來的那一籃章魚上。

  站在道旁的檀婉清,離得很近,近到能聞到馬鞍皮子的味道,她低著頭,站在那裡,眼睜睜的看著那幾隻馬蹄將灑出來的章魚碾得泥濘一片,焦急卻不敢有任何不滿與聲張。

  沒有發現,馬上的人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盯著她頭頂,打量著她的卑躬屈膝。

  大概是謝大人的馬踩到什麼東西,莫名的停了下,眾人才看到了籃子與那攤灑出來的章魚,有人道了句,「還有人吃這個,家裡窮的揭開不鍋了吧,真是可憐。」

  「這東西灑在路上了,大人的馬都走不動了。」

  「大人,我這裡有最好的魚,您帶回去補身體,收下吧。」

  「我這有雞蛋,送給大人的……」

  「謝大人,您救了我們一家老小,無以為報,我給您嗑頭了……」

  「大人……」

  謝大人聞聲,沖百姓拱了拱手,這才策馬走過,但他不如來時匆匆,走的很慢,當他走出一段,再回頭的時候,除了夾道百姓熱烈呼喚,便是那女子一個人跪在地上,低著頭將碾碎後剩下的還完好的章魚往籃子裡捧,似那地上的陋魚如黃金珠玉一般。

  謝大人身邊的部下默不作聲的隨大人出了街巷,因不知為什麼一向不喜人多的大人,今日放著大路不走,竟是調頭進了窄巷,出了巷口,百姓還在身後歡呼,可大人卻突然變了臉色。

  第11章

  北門設建兵馬營,整個街道駐紮了近八百名城守兵,剩餘千兵紮營城外,謝大人返回兵營,翻身下馬,沉著臉進入守備行府。

  今日隨他出行的幾名武官,都是他手下得力的心腹將領,行府議事廳,司書熊文憲正從裡面走出來,見到校尉王驥一行人,不由問道:「謝大人氣色不好,可是出了什麼事?」

  副尉郭興,統兵官杜和側著頭,王驥卻是摸了摸鼻子道,「過幾日就是老夫人的忌日,大人或許心情不好。」

  熊文憲恍然大悟,謝大人的母親在兩年前離世了,難得大人事務繁忙還記掛著。

  心下總算讚許一次,雖是武官出身,性情粗糙了些,也沒什麼文才學識,但卻是個孝子,這一點來說,還算儒子可教。

  王驥跟這位老先生打過招呼,便直接走了進去,此時的謝大人謝承祖正坐於案前,臉色沉沉的看著手中一份公文。

  三人也不敢觸其霉頭,不作聲的各自尋了茶壺茶碗,大口喝水,大大咧咧倒無半點拘泥,他們從謝大人還是個伍長時,便跟隨左右,這些年與大人四處征戰,立下軍功無數,斬殺多少瓦刺韃虜,說是親信,倒不如說是生死之交的朋友,亦或是兩者皆是,關係自然親厚。

  王驥喝了口涼茶,瞄了眼案前坐著的人的臉色,後面郭興杜和二人直朝他呶嘴,王驥咳了一聲,拿著茶杯走到案前,剛要開口,謝承祖便將公文往桌上一放,抬眼便對上扯眉呶嘴的郭興杜和二人。

  謝承祖挑眉:「寒冬將近,軍兵營房到今日仍未建好,你們還有心思喝茶?」被他冷酷的像秋風般的目光一掃,郭興杜和立即打了下冷顫,收回了支在凳子上的腿。

  可兩人委屈啊!

  軍兵營房沒建好,不是他們手下的軍兵不給力,而是沒有經費!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銀子讓他們拿什麼來建?總不能光靠一張嘴吧。

  不過兩人也知大人現在的壓力之重,這衛安城看著不錯,可接手時就是個空殼子,別人不知道,他們可是清楚的很,庫冊拿來一查,整個軍庫只有一千八百兩銀子。

  對一個城池來說,這點銀子算個啥,不過就是軍兵一個月的糧草俸銀,一個月之後呢,喝西北風啊!再加上大人帶進城的兵馬,光是這些軍兵的安置與俸銀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何況兩千人的吃喝拉撒睡,哪一樣不要白花花的銀子?

  內要養兵千日,操練兵馬,外要建城設壘,納糧積穀,眾多荒廢田地也需人開墾,器械兵器更是一筆巨大消耗,所有的壓力都在一城守備身上。

  這一年來,出城多少次,剿了多少匪,殺了多少瓦刺,得到的糧草錢財全都投了進去,可還是捉襟見肘,枯了底的城,就跟個無底窟似的,難以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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