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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進來前,有沒有聽到馬的嘶鳴聲?」

  「小姐,你,你不要嚇奴婢,外面除了雨聲,什麼也聽不到。」瑞珠想到什麼,也跟著嚇得不清,這古廟本就在山裡,渺無人煙的,何況廟裡只有一個五十餘歲的尼姑,什麼必必剝剝的聲音,聽起來實在瘮人。

  檀婉清見瑞珠臉色都白了,只得安慰道:「也許是我聽錯了。」

  「是呢,小姐。」瑞珠立即道:「外面雨那麼大,落在那些樹啊,草啊,石頭上,總會有很多那種撲撲簌簌,必必剝剝的古怪聲音,或者一些山中野獸的叫聲像馬聲也說不定。」瑞珠這時連奴婢都脫了口,不怪她怕,提到馬,就不免去想是不是那些衙役追過來了,她和小姐兩人雖然假死逃了出來,但一旦再被抓住,那就是朝廷逃犯,罪加一等,到時,到時一百張口都說不清了。

  自逃出來後,檀婉清一直有些心緒不定,人在不安里總是會疑神疑鬼,草木皆兵的,聽瑞珠這麼一說,也不是沒有道理。

  何況她們也不過是檀家女眷里微不足道兩人,死了便死了,不至於讓那些衙役冒著大雨與山賊的危險,返回來尋找吧?想來是自己聽錯了的。

  這麼一想,她才心下稍安,轉移了視線,望了望門處,輕聲問道:「你可曾跟那老師父提起僧牒的事?」

  說起這件事,瑞珠立即點頭回道:「那老尼沒說不行,只說幫我們想想辦法……」

  檀婉清嗯了一聲,「我們求上人家,不能讓人家白忙。」說完從袖中取出了一截黃燦燦的小巧圓柱,其實這東西不是別物,正是金子,檀府的時候,一般主子都會讓人打很多金的銀的瓜子花生,或者動物形狀的小巧吉祥之物,留著打賞下人,檀婉清則是讓人做成銅錢狀,再敲上吉祥的字,用一打一打紙包著,不少下人暗地裡叫它小銀餅小金錢,樣子耐看又實在,京城流行一時。

  檀府出事的時候,她只來得及將一根紙包的圓金錢塞進了髮髻里,她的頭髮一向濃密,竟未被任何人發現。

  這根金餅柱里有四十餘枚小金餅,被她用來打點瑞珠用去二十多枚,餘下的已不多,她掂來掂去,全部塞到瑞珠手裡,讓她快些給廟裡的師父送去。

  瑞珠有些躊躇,捨不得都拿出去,但見小姐的模樣,只得將小金餅放進袖裡兜著,翻身下地。

  檀婉清無數次想過脫離檀家,雖然終因困難重重而中止,不過一些小細節也曾有想過,比如說,她假死後,沒有了檀府嫡女的身份,又要以什麼身份存在?

  正因為去了解了,才清楚古時的戶籍數量控制的是多麼嚴苛。

  戶籍就是徵稅的標準,朝廷一向查得清清楚楚,制度已經已經完備到爆了。

  雖然當時的她,要弄到一張戶籍其實並不難。

  但以現在的身份,這樣的情況下,要弄一張在這裡可通行的身份證明,便難如登天,而沒有這份證明,在古代是寸步難行的。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這裡是一處尼姑庵,若是能遞上足夠供奉,換得兩副僧牒護身,日後也能有個容身於市井的身份。

  檀婉清正這麼想著,那邊瑞珠已是端著盆熱水進來,後面跟進來一位老尼,大概是生活困苦,五十餘歲看起來竟像六十多歲的模樣。

  在她看到清洗過後,靜靜坐在破落席上,白膚黑髮溫婉的檀婉清時,只覺眼前這陰暗簡陋屋子都因人而亮了一亮。

  那小丫頭含含糊糊說她們姐妹探親路上遇到山賊,與親人衝散了,真道她這避世之人,沒見過世面老眼昏花。

  單是這破陋廂房中的美人,往那裡一坐,便知落魄之前必是顯貴之人,再想到剛才那丫鬟塞給她的黃金錢,更篤定這一點,三四兩重的黃金,換得銀子,也有三四十兩。

  也只有那些個貴人才出手如此大方,雖是落魄,掉個豆子仍夠普通人幾年的嚼用了。

  老尼道了聲施主,便從洗得發白的僧衣內取出兩張紙來。

  檀婉清趕緊讓瑞珠請了老尼過來坐。

  「……這庵里也曾鼎盛一時,若是那時,施主就算出供奉錢,想弄兩張僧牒也難辦到,寺廟裡也有忌諱,若是持僧牒的人有問題,廟裡的僧尼也脫不了干係,不過這幾年世道越發不太平,邊關的瓦刺比老虎還兇狠,流民越來越多,大家都活不下去了,哪有餘錢供奉香火,一些有去處的女尼早早離去。庵里如今只剩老尼一人,倒也不用再顧忌這些。」說完她將那兩張破舊的僧牒遞給二人,手中念珠轉了轉。

  「也不瞞施主,真要辦僧牒,老尼確實無能為力,但若只圖有個身份避世,這麼多年,寺里的人病的病死的死,倒有留下來一些,老尼便從中挑了兩張,雖是染病死的,但也身家清白,與兩位施主年紀合得上,若不嫌棄,便拿去用吧。」

  檀婉清將桌上的僧牒拿起,看著雖舊,但上面清楚載有僧尼的籍貫、俗名、年齡、及所屬寺院、得戒師等,雖然這種冒名頂替的證明,根本經不起推敲,若真有人刨根問底,很快就能發現端倪,但在這遠離京城,又有流民出沒之地,衙門想必也不會查那麼緊,若小心一些,不拋頭露面,不引人注意,在市井之地藏身做個升斗小民,還是不難的。

  檀婉清頓了頓,起身下拜,「師太的再造之恩無以為報。」

  有了這副護身度牒,她和瑞珠等同再生,總算勉強可世間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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