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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氏聞言,忙屈膝道:「殿下救命之恩,民婦尚未報答, 怎麼擔得起指點二字。自會盡心竭力, 為殿下調理身體。」

  說著話,迅速瞥了玉嫵的氣色, 伸手去試脈。

  旁邊周曜斜靠在椅中, 暗自打量。

  他生於京城, 縱橫北塞, 卻從未踏足過南疆。但京城帝王之都, 城中有南來北往各色人等, 每年輪番述職的各地官員入京,或是帶有女眷,或是帶些當地特產,日子久了多少也能知道些。

  聽這女子說話的口音,確實像是那邊來的。

  至於旁的……

  他垂眉啜著茶,只等姚氏請了脈,才開口道:「診得如何?」

  姚氏這陣子寄居鍾家,自然聽過淮陽王的威名,這會兒也沒敢近處直視,只是垂目恭敬作答,說玉嫵身體康健,並無不妥。回了幾句話,大抵是覺得總這樣垂眸避開有失禮數,便輕輕抬眸往臉上掃了一眼。

  這一掃,她便似有些怔住了,就連聲音都微微一頓。

  周曜何等敏銳,立時察覺異常。

  他的臉上沒見半點波動,身體卻湊近了些,好讓對方看得更清楚,口中淡聲道:「既然王妃身體無恙,不如也替本王把個脈?」

  極尋常的話語,卻令姚氏嘴唇輕顫。

  她顧不得失禮僭越,只是死死盯住周曜的眼睛,驚愕而詫異地探究他眼底的那一抹藍色。

  極小的一團藍色印記,像是一朵半開的花,印出細微的紋路,若不是離得很近,其實很難察覺。再往細了瞧,整個眼珠都被暈染了一層極淡的藍色,像是花色在徐徐蔓延。這樣的痕跡不會是胎記,更像是……

  她拿不準,心裡卻似掀起驚濤駭浪,竭力鎮定著道:「願為殿下效勞。」

  說話間目光一錯不錯,片刻不曾從那一抹藍色挪開。

  周曜哪能看不出來?

  他眼底的這點奇異顏色,若不是湊近了,很難察覺。先前夫妻倆同床共枕,耳鬢廝磨時,玉嫵也曾留意到他眼底的藍色,周曜不願她擔心,總說是胎記,閉了眼不讓她多瞧。她也信以為真,不曾往旁的上頭想。

  而眼前這女郎中,從她微變的神色到愕然停駐的目光,周曜已十分篤定,她清楚這藍色背後的蹊蹺。

  或許還跟謝清玄所說的那人有關!

  既有了頭緒,周曜迅速挪開眼,狀若隨意地道:「本王麾下有些部署,常年征戰,舊傷反覆發作難以根治。不如夫人隨我走一趟,也幫他們瞧瞧。」說罷,目光挪向玉嫵,唇邊甚至挑起點笑意。

  姚氏猜得他不願讓人瞧出蹊蹺,更不敢在周曜跟前失言冒撞,便強壓心緒,恭順失禮道:「但憑殿下吩咐。」

  ……

  從鍾家回到王府,姚氏被徑直帶去了書房。

  沒有所謂舊傷復發的部將,門扇掩上時,屋裡就只有她和周曜。

  姚氏一生鑽研醫道,原就頗為聰明,此刻瞧著周曜的做派,心裡已篤定了□□分。待周曜往圈椅里一座,審視般抬眸打量她時,姚氏再也按捺不住,忙跪地道:「民婦有些疑惑,斗膽想請教殿下。不知殿下眼睛裡的這藍色……」

  「中毒。」周曜直言不諱。

  姚氏縱然早有猜測,聞言也是渾身微枕,遽然抬頭道:「不知殿下是在哪裡中的毒?」

  「你會解毒?」周曜反問。

  姚氏默然搖頭,片刻掙扎之後,卻還是開口道:「民婦雖不會解毒,卻知道這毒物是出自誰手。」見周曜抬抬下巴,示意她接著說下去,便咬牙道:「民婦孤身進京,其實是為了找一個人。這個人是民婦的師兄,殿下身上這毒,若民婦猜得不錯,恐怕就是出自他手。不過殿下——」

  她話鋒微轉,抬頭望向周曜時帶了懇切哀求,「師兄他本心不壞,兩年前失蹤之後,至今都下落不明。這毒物落到殿下身上,恐怕也是有人脅迫了他。還望殿下能夠寬恕。」

  說罷,以額觸地,長跪不起。

  周曜眸色深濃,擰眉不語。

  他其實是想殺了那人的。

  負傷中毒之後,他受了極大的苦楚才保住這條命,後來哪怕壓住了毒性,每回用藥時也都十分痛苦。甚至在他那些斷續零落、如同前世記憶的夢境裡,他不知道南疆的線索,沒遇到這位姚氏,最終也未能找到解藥,不得已將玉嫵推開,令她傷心遠去,而後陰陽相隔。

  漫長苦熬中,他深恨藏在背後的喬氏,亦對製毒之人深懷厭惡。

  此刻也斷難說出寬恕之語。

  他只是沉眉不語,半晌,才輕扣了扣桌案,「先找到人再說。」

  姚氏自知師兄這回闖了潑天大禍,也不敢奢求周曜鬆口,忙道:「民婦找了很久都沒能尋到蹤跡,若殿下有了線索,民婦必定知無不言。殿下這身上這毒像是被藥強力壓著的,民婦雖不能解,也願傾盡全力,竭力令其緩解。」

  她的神情極為誠懇,眼底也儘是擔憂畏懼,顯然十分記掛那位師兄。

  周曜抬手命她先起身,喊了狄慎進來。

  ……

  這場偶然的相遇無人留意。

  但兩日之後,一道消息卻將皇宮炸了個雞飛狗跳。

  ——周晏夫婦遇刺了!

  當日周曜凱旋,當著滿朝文武的面求情時,乾明帝曾金口玉言,命人擬旨召周晏夫婦回京。因當時正逢大戰凱旋,犒賞將士之餘,軍中又有許多事要安頓,是以直到四五日之後,迎接周晏回京的人馬才真正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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