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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曜靜靜地看著她。

  當著他的面神遊天外,指節都快泛白了,她是被江月媚的話勾動回憶,想起陸凝了吧?

  心裡忽然就有些不痛快。

  他抬手,屈指扣了扣桌面。

  玉嫵被這聲音驚動,霎時回過神,抬目看向周曜。

  就見他嘴皮輕動,又給她塞了個麻煩的差事,「閨中的事我不便出面,你們年紀相若,更聊得來。回頭你去問問,她到底中意怎樣的男子,再讓孫嬤嬤按她的心思挑選人家。」

  說罷,竟自起身到書架上翻找卷冊。

  剩下玉嫵坐在那裡,瞠目望著他的背影。

  江月媚喜歡怎樣的男子,這種事情還用問嗎?用腳趾頭都猜得到,是戰功赫赫英姿挺拔,又曾對江月媚捨命相救,讓姑娘家從此念念不忘的淮陽王本尊呀!

  周曜這般安排,到底是真的少根筋,還是故意為難她?

  *

  無端又接了樁差事,玉嫵有些頭大。

  自打進了王府,她就一直以為,周曜跟江月媚之間是有些什麼的。否則江月媚不至於在她入府之初便搬出英雄救美的舊事,擺出讓她知難而退的態度。

  且孫嬤嬤當時神情如常,顯然也知道這事。

  然而如今……

  玉嫵當然不想去望月樓找江月媚。

  她又不是瞎子,當時周曜提到婚事的時候,江月媚那震驚失色的反應足以說明一切。她若是老老實實地跑去望月樓,赤眉白眼地跟江月媚談論婚事,無非是自討沒趣,鬧得更尷尬罷了。

  但若撒手不管,她著實有點害怕周曜。

  這般猶豫了整個日夜,最後玉嫵決定,拖!

  不是不辦,就是沒顧上嘛。

  等周曜下回想起來催的時候,沒準兒情勢已截然不同。

  玉嫵想到這裡,頓覺愁雲稍散。

  好在有外頭的戰事牽著,且江月媚大概是傷了心避而不見,周曜近來的心思多半都在書架輿圖和種種消息之間,倒半個字都沒再提江月媚的事情。

  玉嫵也只裝聾作啞,每日裡做好了藥膳送過去,或是陪他吃完,或是他忙著沒空,她交給狄慎後離開,樂得不打照面。

  閒暇時又讓檀香做了糕點,送去望月樓給小柔嘉。

  因怕江月媚生事,都是徐司閨親自去辦。

  如此到了六月中旬,周曜的身體日漸痊癒,非但能下地走動,偶爾還能支使玉嫵作陪,在映輝樓周遭散步。只是內里的防守仍十分周密,不容半個閒人靠近,而王府外仍鬆懈散漫,便是有人聚賭也不曾追查。

  消息報到喬皇后跟前,眼線口中的淮陽王仍半死不活。

  朝堂上被戰事牽動,少有人再想起淮陽王府。

  但玉嫵的滿腹心思卻仍撲在周曜身上。

  看著他一天天好轉,玉嫵自然高興。

  這天晚上,沐浴後換好寢衣,徐媽媽拿了櫛巾幫她擦乾頭髮,因左近無人,便低聲道:「瞧殿下這兩日做什麼都笑吟吟的,想必是王爺病體漸愈了吧?佛寶每回從映輝樓回來,都要悄悄去佛像前上柱香。」

  「她上香做什麼呀?」

  「誰知道呢。」徐媽媽低笑。

  玉嫵不由也跟著笑起來。

  因著自幼住在佛寺的緣故,她每月都有兩日會正兒八經地焚香,那是自幼跟祖母養成的習慣使然。王府里規矩重,她初來乍到地不敢擅自設小佛堂,只在梢間裡供了尊玉雕佛像,時常過去坐會兒清心。

  佛寶偷偷去上香祈求,想必還是為了她。

  玉嫵捻著腕間的珊瑚珠子,想起剛被賜婚時,她曾跟母親去梵音寺里進香。那會兒不知淮陽王是何模樣性情,不知前路究竟有多崎嶇,更怕皇家的爾虞我詐翻雲覆雨,滿心皆是擔憂,似陰雲籠罩。

  如今,到底是熬過來了。

  不管她這硬塞進來的孺人往後是去是留,周曜好轉後朝堂內外還會有怎樣的風浪,至少她在佛前許的願望是成真了。

  願淮陽王早日好轉,不負征戰之功。

  玉嫵仍記得許願時的小心翼翼。

  是時候去佛前進香還願了。

  玉嫵噙著笑意入睡,翌日去映輝樓時,便跟周曜提了想去梵音寺進香的事。

  因怕他斷然拒絕,在周曜開口前,又趕緊補充道:「王府如今這情形,自是不宜張揚的。若王爺允准,我便改個裝以尋常人的身份去。若這會兒不宜出門,便過陣子再去。」

  說來說去,她都得去進香,早晚而已。

  周曜幼年喪母之後,眼瞧著喬氏春風得意,戚氏敗落消散,便常覺天道不公,更不信神佛之論。再往後殺伐征戰,手裡沾的人命不知多少,踏血而行時,這性子更是半點不改,聽她如此,只隨口道:「為何去進香?」

  「我——」玉嫵聲音微頓。

  她去進香,自然是為了還願。但若周曜問她還什麼願,她如何作答呢?

  告訴他出閣前她曾在佛前許願盼他好轉?

  這事兒玉嫵心裡藏著就行,哪好意思告訴周曜。

  心念電轉之間,她很快想到了由頭。

  「就是覺得有些事情挺玄妙的,殿下的病情前陣子絲毫不見氣色,如今日漸痊癒,想必是冥冥中自有神佛相助。我怕置之不理會折了福氣,還是去寺里進炷香,心裡能踏實些。」她迎著周曜的目光,答得誠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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