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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頃,熱騰騰的牛乳茶端到跟前,外面孫嬤嬤也領著兩位客人走了進來。

  領頭的是個年約十七的女子,容貌極美,身量高挑,身上穿著雲錦春衣,腰下長裙搖曳,行動間柔婉生姿。她手裡牽著的則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一張臉,兩隻髻兒纏著珠串,笑眯眯的甚是可愛。

  進了屋,兩人齊齊行禮。

  「民女江月媚,拜見鍾孺人。」高挑的女子眼睫低垂,神情間唯有客氣。

  旁邊的小姑娘倒是笑得一團可愛,進門時就在偷偷打量坐在圈椅里的玉嫵,這會兒學著江月媚垂首施禮,聲音也是甜軟的,「民女江柔嘉,拜見種孺人。」

  說著話偷偷抬頭,見玉嫵也正覷她,臉上便綻出甜甜的笑意。

  笑容軟乎乎的,讓人想捧著她臉蛋揉一揉。

  玉嫵莞爾,親自扶起,命人賜座奉茶。

  春風柔暖入窗,香噴噴的牛乳茶令齒頰留香,玉嫵慢慢啜飲,同她們敘話。

  孫嬤嬤欠身陪坐在側,偶爾應答幾句,言語間待江氏姑侄頗為禮遇,也陸續交代了兩人的身份。

  *

  江月媚的父親江威是北地頗有名氣的老將,淮陽王年少從軍時便是跟著他歷練,從河西綿延數百里的商道最南端一路往北打上去,所向披靡。兩年前的一場惡戰里,淮陽王與江威兩路圍剿,直搗敵腹,雖說最後大捷而歸,老將軍卻因傷勢太重,命喪沙場。

  江家世代忠烈,老將軍的長子與兒媳皆已戰死,膝下唯有次女江月媚和孫女江柔嘉。

  馬革裹屍,姑侄倆哭得撕心裂肺。

  淮陽王原就與她們相識,又因老將軍臨終時特地叮囑託付,便下令將姑侄倆接回京城養在王府里,好生優待。

  如今玉嫵既嫁了進來,孫嬤嬤為免主客生疏,失了禮數,特將姑侄倆請來相見。

  玉嫵聽罷,嘴裡的牛乳茶漸漸失了甜味。

  她的父親是文官,外祖家除了小舅舅北上闖蕩之外,家業根基都在揚州。那地方是天底下有名的溫柔富貴鄉,富庶安穩,幾無戰事。

  來京城後,時家與魏家也是書香門第,府中如今並無從軍的男兒,她對於北邊戰事的所知所聞,與嬌養閨中的尋常姑娘無異。

  過慣了安穩富貴的日子,聽見這般闔家男兒皆為國戰死、血染疆場的事,哪會不震撼?

  玉嫵望向小柔嘉里的目光里,不自覺添了幾分疼愛。

  旁邊江月媚溫柔沉靜,提及舊事時神色也黯淡了幾分。

  不過時隔兩年,她似乎已挺過來了。

  聽孫嬤嬤說了淮陽王的叮囑,便將手指絞著手帕,柔聲道:「王爺待我和柔嘉實在是很好。這兩年的萬般照拂不必說,先前我與柔嘉去先父戰死之處拜別,那會兒戰事未盡,有人率兵偷襲,王爺捨命救護之恩,我們姑侄二人銘記在心。」

  說話之間,眉眼神情皆是溫柔。

  觸到玉嫵的目光時,她又似猛然醒悟,描補道:「如今孺人既來了,我自會十分敬重。」

  這話有弦外之音,玉嫵聽出來了。

  她有點詫異地看向對方。

  據京城傳聞,淮陽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除了與廢太子的兄弟之情極深外,甚少待誰和顏悅色。以他那樣尊貴的身份,哪會隨便捨命去救人?

  江月媚頗有姿色,又跟淮陽王相識已久,特地點出此事,實在容不得人不多想。

  不過那又如何呢?

  即便江月媚跟淮陽王之間真的有瓜葛,她如今也無從置喙。

  畢竟他們兩人是舊交,而她不過是信國公府為泄私憤塞過來的而已——以淮陽王那般桀驁不馴的性情,倘若有幸病勢好轉,會不會認帳還不得而知。

  就只恨陸夫人可惡,老皇帝昏聵,這般亂點鴛鴦譜。

  玉嫵腹中暗誹,輕飄飄挪開目光。

  江月媚也沒覺得這話唐突,只管低頭擺弄發梢。

  倒是小柔嘉乖巧,旁人說話時她也不插嘴,只拿那雙漂亮清楚的眼睛打量玉嫵,等這會兒忽然陷入安靜,便嫩聲道:「孺人殿下這樣好看,柔嘉也喜歡。」說著,起身湊過來,自袖中掏出個精緻的蛐蛐籠,雙手捧到玉嫵跟前。

  「嬤嬤說,殿下進門是喜事,理該道賀。這是柔嘉最喜歡的東西,送給殿下好不好?」

  一雙小手捧著籠子,如同珍寶。

  旁邊孫嬤嬤見狀,威嚴的臉上少見地露出慈愛笑意,笑問道:「這是夢澤哥哥送的吧?」見小姑娘乖巧承認,便向玉嫵解釋道:「夢澤是太……王爺兄長的孩子,跟她很合得來。」

  提到被廢的太子,她的神情稍露黯然。

  兩位皇子先後落難,孫嬤嬤想必是極難過的。

  不過那黯然也只是轉瞬即逝,身在宮闈一輩子,她最知喜怒不形於色。

  玉嫵沒戳著傷心處多說,只含笑接過那蛐蛐籠,柔聲道:「既是這樣寶貴的東西,我就先收著,你若是想它了,儘管來這裡玩,好不好?」

  「好!」小柔嘉答應得歡喜。

  方才那點微妙氛圍也在她的笑容里煙消雲散。

  *

  見過江氏姑侄後,玉嫵就差見淮陽王本尊了。

  孫嬤嬤做事極為靈透,聽著玉嫵的話音兒便知其意,起身道:「王爺重病在身,須得靜養,故早前就下了令不許輕易攪擾。殿下稍安勿躁,奴婢去外書房瞧瞧,王爺若有精神頭見人,自會來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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