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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後,她才輕聲道:「去,還是得去。」

  「我也覺得該去。這件事是陸家做得不地道,玉嫵並無錯處,怕什麼?若是存心避著,反而叫人橫生揣測,也遂了陸夫人的心意。咱們偏要去,還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叫人知道,咱們玉嫵可不在乎他陸家那點破事。」

  魏婉儀姿貌端柔,春衫雅麗,說話間輕握住玉嫵的手。

  她的出身極好,在公侯府邸里能拔尖。

  敬國公府也是當初太.祖親封的爵位,傳了百餘年不曾降到侯爵,不止是因魏家守拙藏鋒,家教頗嚴,更因她祖上出過位皇后。還是獨寵後宮,令帝王終身不納妃妾,到太子而立時便遜位退隱,攜妻安享尊榮的那種。

  這般厚愛,翻遍史書也是鳳毛麟角。

  且魏氏長壽,乾明帝年幼時還曾承曾祖母魏氏的照料,頗有感情。

  比起信國公府,敬國公府自然更得優待。

  魏婉儀說這話時也極有底氣。

  時嬌見狀,不由輕笑出來,「那好,到時候咱們就給玉嫵保駕,看誰敢來嚼舌根!」

  玉嫵聞言莞爾。

  方才魏婉儀那番話說得沒錯,她沒做半點虧心事,怕什麼流言蜚語?就算心裡為陸凝的選擇難過,到了這般地步也該深藏起來,不能流露半分。

  往事已往,在交還庚帖和信物時便徹底斷了。

  陸凝自有錦繡前程去奔赴,難道她要陷在舊事裡,平白受人嘲笑?

  就算再難過,路還是得往前走。

  *

  馬球會的那天,玉嫵特地打扮了一番。

  及笄之年的少女令姿麗色,身段窈窕裊娜,細軟的腰肢仿佛風吹可折,取宮絛系條正當節令的銀線繡裙,更顯得姿儀翩然。容貌也是京城裡出挑的,幼時在揚州的溫山軟水養得膚色嬌嫩白淨,秀眉如遠山綽約,底下雙眸如清泉明澈,顧盼間靈動含波。

  這般姿容,稍施薄妝便似海棠嬌麗。

  玉嫵梳妝畢,對鏡瞧了半天,才深吸了口氣出門。

  車馬約在北苑外碰頭,玉嫵最先抵達。

  沒過片刻,時嬌和魏婉儀也到了。

  同行而來的還有時夫人和魏夫人。

  三家因男人們曾同窗讀書又性情相投,常有往來,這兩位又不像陸夫人那樣看低韓氏的商戶出身,甫一碰面,便露笑容。寒暄過後,夫人們閒談慢行,少女們則跟在身後,時嬌與魏婉儀左右護法似的,將玉嫵夾在中間。

  一路走過去,果然引來不少側目。

  也有壓低的議論聲偶爾傳到耳邊——

  「原就是憑著狐媚才攀了高枝,還真以為能嫁進公府,大白天做夢呢。」

  「陸小公爺是何等人物,她除了那張臉好看,門第出身哪裡配得上?」

  「聽說是她父親不知死活,跟個犟驢似的,硬要拿雞蛋碰石頭,惹怒了老公爺。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都是掂不清自家分量的。不是我說話刻薄,天天痴心妄想的人,日子長了總要栽跟頭。」

  「鬧出這般潑天的笑話,竟也敢拋頭露面?」

  議論聲斷續隱約,夾雜謔笑。

  只在魏婉儀和時嬌走近時,才會悄悄壓低聲音,沒敢說得太張揚。畢竟魏婉儀是公府千金,時嬌是太傅孫女,看戲的人里不乏捧高踩低之輩,不會閒得沒事招惹她們。

  但玉嫵知道,大庭廣眾下的流言蜚語尚且如此洶湧,背過人處定有更難聽的言語。

  這樣的議論嘲笑,換到誰身上都會難過。

  但她今日若稍微流露半分怯懦畏縮,往後更會淪為笑柄。

  這些閒言又是堵不住的,她要挨個去計較,跌份兒生事不說,還能被活活氣死。

  玉嫵兩隻手捏緊了衣袖,原就細白的手指幾乎失盡血色,若不是衣袖隔著,指甲怕是能掐破掌心。她竭力不去聽閒言碎語,不去理會周遭針芒般的目光,只望向雲翳漂浮的馬球場,權當那些刺耳的聒噪聲是雞鳴狗叫。

  好在馬球賽極精彩,沖淡了最初的不悅。

  玉嫵的唇角也漸漸浮起久違的笑。

  中場歇息時,三人到涼棚外散步活動筋骨,周遭女孩子們正興奮地談論方才打馬球的精彩,也不像最初那樣盯著玉嫵了。

  沿著青石鋪成的小徑蜿蜒向前,清風拂面,春光灑滿,近處的宮闕樓台和遠處的青山白塔盡收眼底。

  時嬌興致勃勃,邀好友後日陪她去騎馬。

  玉嫵也想去散散心,欣然應允。

  魏婉儀性子頗為沉靜,不太愛策馬疾馳,答應了陪她倆去,卻是打算在湖畔釣魚。

  正商量著,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鍾姑娘真是心寬,今日竟還有心思來看馬球賽?」嬌細的聲音刻意拔高,分明是故意引人注目,在玉嫵回頭望過去時,又道:「這些日鍾家真是出了大風頭,京城的街頭巷尾都在議論。聽聞你前兩日傷心欲絕,閉門不出,如今可好些了?」

  說話之間,已笑吟吟追了上來。

  玉嫵瞧見那張臉,頓時蹙眉。

  此女名叫喬拂,是當今喬皇后的內侄女,喬國舅的掌上明珠。金玉堆里養出來的人,又喜穿艷麗紅衣,發間赤金釵簪映著陽光,被成堆的僕婦丫鬟圍著,極是惹眼。那雙眼角微微上挑,藏著幾分驕矜,亦絲毫不掩奚落。

  唯有腿足微跛,被曳地的長裙盡數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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