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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輕一個四兩撥了千斤,言語裡流露出對沈逸矜的讚賞,反之便是對蘇瑞林和他女兒蘇萱萱最大的諷刺。

  蘇瑞林老臉有點掛不住,旁邊於決掐著時間,對祁淵說:「先生,開會時間到了。」

  祁淵點頭,掐了煙,站起身。

  逐客令已經很明顯了。

  蘇瑞林不得不也站起身準備告辭,腦筋一轉,想起一事,又富有深意道:「有件事忘記說了,矜矜有個很要好的哥哥,兩人,關係不太一般。祁淵,你要多注意注意。」

  祁淵垂眸,一道犀利目光冷劍般射過去,伴著一聲嗤笑,他直呼其名:「蘇瑞林。」

  語氣生冷,毫無尊重,「最近不少人跟我說矜矜在你家吃了很多苦頭,說你們夫妻兩人對她很不好,我還當是謠言,聽過就算了。現在你這一說,倒是讓我相信了,你還真不是個人。」

  最後一個字,咬音很重,帶著戾氣,像個巴掌打在人臉上。

  蘇瑞林臉上一陣火辣辣,也就這天之後,他再沒能進去望和集團的大門。

  *

  沈逸矜坐在自己辦公室里,打了兩個噴嚏,抽了紙巾擤了擤鼻子。

  她不知道蘇瑞林背著她幹得這點事,也不為他煩惱,她有另外的事需要操心。

  春末夏初,天氣反覆,夜裡時常下雨,靠一張舒適的床,一個寬闊明亮的大房間已經不頂用,她每晚都得吃藥才能睡著。

  陳嘉遠電話撥過去是通的,就是沒人接,發過去的微信也全都石沉了大海。

  難道手機被偷了?

  那新換個號碼也該往公司打個電話啊。

  太不正常了。

  沈逸矜找了幾個他們共同的朋友,問了一圈,個個都沒他的消息,她又去找了陳嘉遠的父親。

  可陳父根本不把陳嘉遠的事當回事:「那混球又不是第一次跑出去,他哪次不是十天半個月才現身?最長的那次多久,兩個月?」

  陳家在建材城有個店面,沈逸矜高中時在他家兼職打過工,因此認識了陳嘉遠,但以前接觸並不深。

  沈逸矜問:「那以前他也這樣不接電話,不回消息嗎?」

  陳父忙著自己的事,隨口應付:「等他錢花完了就會回來了,別管他。」

  沈逸矜直嘆,那是您兒子啊。

  可陳家是重組家庭,陳嘉遠打小叛逆,在家不討後媽喜歡,父親也不管他。

  再問起陳嘉遠的表妹,陳父更是漠不關心,沈逸矜只得作罷。

  這事正沒頭緒的時候,聞哲語給沈逸矜來了消息,說:【周茜找我,問我要不要嘉和的股份,她想把她手裡那份轉給我。】

  沈逸矜驚了又驚,迅速回覆:【千萬別答應她!!!】

  周茜已經不在理智狀態,滿腦子想的都是沈逸矜和陳嘉遠的陰謀勾當,她想到聞哲語對沈逸矜有意思,便想用這一招把聞哲語拉進嘉和,攪和混水,而她自己則拿了錢抽身而退。

  可是聞哲語也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他早在嘉和成立之初時就想入一份,是沈逸矜堅決不同意才沒成,現在周茜的提議,他樂享其成。

  聞哲語:【我已經答應了。】

  沈逸矜氣得咬牙:【她要多少錢?】

  聞哲語:【50萬。】

  沈逸矜:【你要回來了嗎?】

  聞哲語:【嗯,我定了機票,後天回。】

  沈逸矜握著手機一夜沒睡好,想著對策。

  算起來,她和聞哲語認識有十五年了。

  當年她父母的車禍,聞哲語的父親是肇事者。

  在法院的介入下,聞父得到了懲戒,沈逸矜最終也選擇了原諒。

  本以為就此結束,沒想到聞家人很善良,體恤沈逸矜小小年紀被迫成了孤兒,認她做了乾女兒。

  而聞哲語比她大六歲,從此成了她的乾哥哥,對她保護得過分。

  沈逸矜不喜歡複雜,複雜意味著不可控。

  *

  是夜,漆黑天幕下,細雨淅淅瀝瀝,大街上的燈火沾染一片濕意,如煙似霧裡,一切顯得繾綣,慵懶。

  金碧輝煌的飯店門前停著一輛勞斯萊斯幻影,祁淵剛結束一場應酬,上車後關上車門,前簇後擁的嘈雜頓時銷聲匿跡,取而代之的是疲倦和寂靜。

  祁淵扯下領帶,解了衣領扣子,連袖扣都拆下,隨意卷了捲袖口,點上一支煙,仰頭靠在頭枕上,散漫又憊懶。

  劉司機緩緩開著車,從後視鏡里偷瞄一眼,小聲道:「祁先生,這裡離世望很近,我們回家嗎?」

  祁淵似乎沒聽見,闔了眼假寐,任由指尖的煙一點點燃成灰燼。

  劉司機暗暗嘆了口氣,別人結婚都是新婚燕爾,雙宿雙棲,他老闆結婚倒好,天天住酒店,一副無家可歸的樣子。

  新太太溫柔又漂亮,也沒見兩人紅過臉,老闆這是在逃避什麼呢?

  手指上猛得一燙,祁淵驚醒,將剩下的半截煙捻滅,望出窗外。

  劉司機轉過頭來:「先生,到家了。」心裡有一點忐忑,為自己的自作主張。

  不知道祁淵是不是太累了,只微微點了個頭,並沒有責備。

  下了車,地上的影子拉長又縮短,人落寞地走進電梯。

  夜已經很深,家裡靜悄悄的,卻燈火通明,幾乎所有的燈都亮著。

  沈逸矜怕黑。

  和她在酒店的第一晚,他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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