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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太多,果然是睡不著的。

  陳烈這邊睡不著,是想女人。

  景燦燦那邊睡不著,是因為想兒子,呃,還有衛殊,她本來是想扛著脾氣一次電話都不打,最終還是沒打電話,沒打電話的結果是也她想人,也想兒子,也想衛殊,兩個人都想,想得她難受。

  她怕什麼?最怕就是跟上輩子活的一樣。

  如果說她有什麼堅強的決心,那就是不想再活成上輩子那樣,——可現在,她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把兒子讓衛殊帶走了,就跟上輩子差不多,才叫她想得太多,睡不著。

  睡不著的時候特別難受,而且她還得去上班,草草地洗臉刷牙收拾自己一番,她到樓下迅速地吃了早飯,就往外沖,更沒有叫司機備車,就她的工作,讓司機送她去,那派頭也是太大了點——

  可能是今天是休息天?

  迎面居然碰到景教授兩父女,她看到景教授的一剎那,腳步微停,但還是強自地走過去,想當作沒事人一樣,——景教授連停步都沒有,視線僅僅是往她這瞄了一眼過來,便是這一瞄,都是萬分戒備的,甚至是有些警告的意味。

  她看得清清楚楚,微有些心塞,腳步往右邊,不再往左邊走。

  而她的左邊,正好是景教授父女的右邊,女兒景璃挽著教授的胳膊,她在同景教授說些什麼,引來景教授寵溺的目光,父女倆極親密,落在她的眼裡分外的刺眼,她忍不住地又回頭,悄悄地看了一眼,就那一眼,同景璃的目光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露出笑意。

  「你好,我們是不是見過?」景璃將手從景教授的胳膊抽了回來,兩手攏在嘴前,「就那天晚上,你記得嗎?」

  她沒料到景璃還記得那個晚上,心裡微有些詫異,到是立即地反映過來,忙著搖頭,腳下步子都不停地就走人。

  景教授的女兒,她不想認識,更何況這個人還成了她家小笙笙的後媽,她有理由討厭她,即使討厭人家的理由聽上去那麼可笑,好歹人家才是正牌女兒,她算是什麼呀,就去討厭人家。

  景教授看見她走,心裡還挺矛盾,愁的是她景燦燦話亂說,喜的是她什麼也沒說,讓他還挺能平靜地接受她住在周老家裡成了周老的孫女,即使他當初看到那張娛樂頭條時,氣得他差點就要上門質問——

  總歸沒事就行,她避著小璃就行,他惟一怕的就是她會同她親媽秦芳一樣像吸血水蛭一樣纏上來,總算是大大方方地朝景燦燦露出笑臉,——此時景燦燦已經走出老遠,他在景璃的面前是個最好的聽眾,「是不是認錯了?」

  景璃還有些疑惑,被當事人一否認,就權當是自己認錯人了,朝景教授一吐舌/頭,「爸,也許真是我認錯人了,那天晚上好黑的,你下來的剛剛好,她那會剛走到右邊去,還在路上一直跑呢……」

  她記得著實清楚,要是景燦燦在,肯定得誇誇她,覺得她眼神非常之好。

  「那麼黑,認錯人也不是稀奇的事。」景教授將話兒壓下,下巴微朝周宅方向指了指,「你曉得那邊是誰的吧,對,就是周家,她是周老的孫女,就住我們隔壁呢——」

  景璃看向周宅,大門緊閉,有些不太明白,「可周姐姐不是已經、已經……」也不是她現在見到的這樣子,她同周姐姐關係還不錯,要不是當時人在國外念書,她早就回國參加周姐姐的葬禮了。

  「是認的孫女。」景教授對於女兒向來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從來不會因為一些事太黑暗,而不告訴女兒真相,這回他說得清清楚楚,「你周叔就那麼一個孫女,這個不是真的,至少血緣上來說不是,就是認的孫女。」

  原來是干孫女呀?

  景璃滿臉的遺憾,她與景教授還挺像,當然,與她親媽更像,她重新勾住景教授的胳膊,牢牢地勾住,想湊到景教授耳邊,景教授也很配合地彎了身子,準備聽她的悄悄話。

  「周叔都要認孫女,沒一點意思。」她到底還年輕,眼裡露出一絲厭惡,還不能好好地掩飾一下,「這年頭認乾爹認乾哥到處認的,還有認干爺爺的,爸,你說這事兒怎麼就這麼的畸形?」

  景教授絲毫不會因為他女兒說得這麼直白而生氣,他一直鼓勵自己的女兒是睜大自己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不要因為自己的眼界太小而輕易地被人蒙蔽,「不過是遮掩一下,讓名頭聽上去比較不直白而已。」

  「周叔叔肯定不會的。」景璃立即替人否認,怎麼也不相信隔壁家周叔叔會是那種人,俏皮地跟景教授再重申了一次,「嗯,我想他肯定是不會的。」

  「好好,他不會。」景教授拿她沒辦法,手摸摸她的腦袋,「跟你媽一個樣,她也是這麼說的,可架不住別人有心思送上來,知道嗎?」

  「爸,我都大了,你怎麼還摸我的頭?」她連忙拽拽景教授的胳膊,嘟起嘴,嘴裡嚷嚷著,「人家都大了,怎麼還對小孩子一樣對人家——」

  「你再大,在爸面前還不是孩子?」景教授笑呵呵地拍拍她的手,「是不是?」

  父女倆親密無間,說說笑笑。

  於景燦燦就是孤身一人,即使身有親生母親,她也還是孤零零一個人,縱然有了孩子,為了孩子的前途,她只能讓兒子跟著衛殊,總有一點不一樣了,她以後還能見得到兒子,兒子還是她的,她並沒有將兒子給賣了。

  想起這個,她還有些心酸。

  沒料到陳烈會在山下,就坐在路口,好像挺悠閒地看著車來車往,就路邊的花壇邊上,他就這麼坐著,跟他平時的樣子真是差太多,說差不多還算是保守的,完全就是兩回事。

  平時看著那麼叫人有壓力感的人,突然間就跟褪了層皮一樣地就坐在路邊,叫景燦燦不止是意外,她根本就是驚嚇,「咳」了一聲,她定了定心神才打算就從邊上過去,跟他打交道,她也是怕了,眼不見為淨最好,索性就高昂著頭,往右邊走過去,表面上一副高冷樣,輕易不肯理人的姿態。

  「景燦燦——」到底是不放過她,陳烈在後面叫她,叫的時候還搖了搖頭,瞧她個小「高冷」樣兒,還是能讓他發笑,「景燦燦,跑什麼,我能吃了你嗎?」

  她越走越快,聽他說話就覺得不對勁。

  「那邊重新招了人,你不用去了。」陳烈沒追她,就坐在原處,提高了點聲音,「人家嫌棄你活幹得不太好,重新招了個更能幹的人,工資嘛,昨天做了一天,算給你三天,喏,這還是我替你要求過來的。」

  他手上真拿著一張五十塊跟三張十塊的錢,迎著早上的微風,就那麼抖呀抖的。

  景燦燦昨天夜裡想的太多,主要是想兒子跟衛殊了,至於工作的事,她壓根兒就沒想,當然更沒有想到她沒睡著的這一夜,她辛苦找的工作就成泡影了,頓時一股火就往心頭起,立即轉身往回走,站在陳烈面前,也不管之前的顧忌了,一手就揪向他領子,「陳烈你做什麼呢,我跟你過不去了嗎?」

  陳烈任由她氣勢驚人地拽著領子,小臉因怒氣而微紅,看著還挺有精神,——他總有那麼一種感覺,將她兜入懷裡,狠狠地吻上她的臉,又怕將人給嚇跑了,強制淡定了點,就光著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只顧著沖她笑,還將八百塊錢遞到她面前,「過不去到是沒有,聽聽你個口氣,怎麼就這樣的,不是將我一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嗎?我是好心好意地過來跟你說一聲,讓你別白跑,你就這個態度呀?」

  好像也對?

  景燦燦想想就放鬆點力氣,可下一秒,她立即反應過來,手上的力道放重了一點,緊緊地揪著他領子,「是不是你把我工作弄沒了?我聽見那個鄭叔是你朋友來著——」當她不記得這個事了?

  陳烈還是淡定得很,一點都沒有被揭穿的慌張,比生氣的景燦燦還要更有底氣,他的手輕輕地想要拿開她的手,——沒躲他的手挨上,她已經迅速地鬆了手,將兩手藏在身後,不叫他碰一下,讓他心裡湧上一絲失落。

  「朋友歸朋友,他的店是他的事,難不成還能我讓干涉了?」他一點都不心虛,瞧著還隱隱有些「正氣凜然」的模樣,「我生平最討厭干涉別人,哪裡會這麼做,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人嗎?」

  她雙手就在身後,聽他的話,好像也有那些道理,就跟她一樣,她討厭干涉別人,所以也不會去干涉別人,這都是她想當然的緣故,把別人都想的跟她一樣,口氣也跟著軟了下來,沒像剛才那麼硬了,「那我昨天不是白表現了嗎?」

  她最多是拍拍戲,拍戲有時候累,可跟麵館幹活不是同樣的事,累不是一樣的累法,想著昨天她那麼努力幹活,結果就得了這麼個結果,恨恨地從他手裡拿過那八十塊錢,捏成一團,就隨便地往包里放——

  「我給你個工作吧,當我的助理?」他就笑著她,她隨隨便便一個動作都能叫他看入眼,好心地還提供她一份工作,「我那個助理懷孕快生了,過幾天就得請產假了,你要不要來試試看?」

  她嫌棄地撇撇嘴,「誰稀罕過去!」

  當他的助理跟他天天待一塊兒,得多煩,她怕跟他打交道,打一次交道都怕。

  「不敢來?」他滿眼的笑意,並不為她的不識抬舉而動怒,「那就算了,你就這麼點膽子,以後還能成什麼事兒?以後衛殊要的就是衛氏,你想幹什麼,就待在他身後,什麼忙都幫不上嗎?」

  那語氣,涼涼地,簡直就在紅果果地看不起人,差點沒讓景燦燦嘔出血來,要說她年紀算起來夠大了,上陳烈的激將法實在是太蠢,但——人家的話是有道理,她什麼都不懂,以後跟衛殊在一起,她有底氣嗎?

  沒有!

  就跟現在一樣,她明明跟衛殊好的,衛殊到是不敢跟她好了,還不是她沒底氣,她雖說是周爺爺的孫女,衛家還不是沒把她當回事,認的就是認的,不是真的,以為認了個爺爺,人家就真能接受她了?

  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非常的憋屈,還是她自己想得太簡單,以為自己重活了,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給逆轉,真是夠天真,夠遲鈍,她咬咬牙,真是下定決心了,「好,我當你的助理——」

  那樣子,簡直跟要英勇就義似的。

  看得陳烈心情樂得跟什麼似的,又礙於她個面子,才稍稍地收起笑臉來,難得他也有這麼樂呵的一天,還真是難得,他正了正臉色,「明天過去人事處報到,當我的助理,以後不許在人前再叫我『叔』,記得叫我陳先生,知道了嗎?」

  她忍不住翻白眼,現在她還叫不出口了,以前是裝嫩,現在裝不了,底子都在他面前給掀開了,再裝嫩就不合適了,她也是個要面子的人,在他的面前暫時低了低頭,「知道了,陳先生——」

  「嗯嗯——」他面若常色的點點頭,「真乖。」

  她忍不住又撇撇嘴,實在是覺得這「真乖」兩個字跟夸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樣。

  「請我吃早飯吧?」

  沒等她說自己要回家,冷不防地就聽到他這麼說,她頓時就驚訝地望向他,視線又落向他的身上,「你沒吃早飯?」

  陳烈還是點點頭,「一大早地就過來你這裡等你了,還怕衛家的人看到我找你,跟衛殊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就沒上你家,你說說我多不容易?」

  她怎麼聽都覺得這話有點怪——

  但是思及那八十塊錢,還是硬著頭皮請他去吃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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