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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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一亮,景燦燦就起來了,家裡還有兒子喲,註定不能讓她待在外面太長時間——畢竟現在兒子才是第一位,她才湧起這個念頭就有些抱歉,要說衛殊才是第一的才行,但她也不想哄自己,事實就是那樣子。

  她在浴室里稍稍地洗了個臉就從出租房裡出來,沒有衛殊在的地方,都有些冷清,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她的雙腳還有些疼,比昨晚要好太多,勉強能走路,這年頭有計程車就是方便。

  她掏出手機,手機里沒有衛殊打過電話的紀錄,就只有一條陳烈發的簡訊,「下手可真狠,疼死我了,是想讓我斷子絕孫嗎?」

  沒看第二眼,她就將簡訊給刪了。

  這些事,她並不願意同衛殊提起,難不成她要跟他說陳烈對她起了不知道什麼樣的心思,衛殊可是曾經把她託付給陳烈過,要是他曉得陳烈是這麼個樣的人,不知道心裡會有多自責——

  所以她不敢叫衛殊曉得這事兒。

  只是跟烏龜似的,就想著自己不說,這世上就沒有第三個人曉得了。

  計程車繞過城區,一直往山上走,速度不快,景燦燦坐在車裡還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路過車子裡的人,一輛輛的車子從計程車邊上下去,她眼睛毫無焦距地盯著每輛車子,像在看車子,又不像在看車子——

  突然間,她的瞳孔微一收縮,看到經過的車子,車子是誰的,她不知道,車子裡坐的人她是認得的,是衛殊——她趕緊地揚起手,試圖同他打個招呼,動作一做,她就後悔,那車子裡不止是有衛殊一個人,還有個不太喜歡她的衛明。

  她還是挺能理解衛明不喜歡她的心態,換成是她也會想讓自己的兒子娶個條件好的,父母大抵都是這樣子,覺得自家孩子都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人,其實她也一樣的,——她的手停滯在半空中,衛殊分明是看到她了,居然迅速地收回視線,仿佛與她不認識一般。

  她茫然地往後看,車子已經不見了蹤影,還沒來得及同衛殊說上個話呢,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她隱隱地有了種不好的感覺,——但具體讓她說個五五六六來,她又說不上來,就是那麼個感覺。

  回到家裡,她剛好與在院子晨跑的周老碰個正著——

  「爺爺早——」偷溜出去被堵個正著,也就只有她這麼不靠譜了,她還朝周老大大方方地敬了個軍禮,「爺爺跑完了沒?」

  瞧她個樣子,周老忍不住要笑,本來都是裝作不知道她跟衛殊那小年輕出去,偏她還能回來撞上,他眼裡忍不住多了些打趣的意味,「怎麼要跟爺爺一起跑?」

  景燦燦立即是個苦瓜臉,人也跟個有氣無力似的,頭搖得快,「不用了,我不用了,爺爺您一個人跑吧,我是跑不了,腳疼呢。」

  順嘴的話就從她的嘴裡出來,一點點都不猶豫。

  周老瞧瞧她腳上的鞋子,「樣子挺好看。」

  「就是好看才買的。」她也老實說,說得一點疙瘩都沒有,「可把我的腳折磨壞了。」

  周老瞧著她的表情,滿臉的慈祥,也不揭破她半夜遛出去的事,「可不能光瞧著好看就買了,得試試合不合腳,不合腳的就不要買,合腳的就買下來——」

  「是,爺爺——」她俏皮地再敬個軍禮。

  周老笑得合不攏嘴,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下個星期我休假,你有沒有安排好時間,帶上小傢伙,我們一起出去散散心?」

  「真的嗎?」景燦燦一聽就高興萬分,連忙拉住周老的胳膊,「爺爺您真能走得開,不是哄我的吧?」別人對她好,她是會認真記得的,就比如周老把她當親孫女,她也把周老當親生爺爺一樣。

  「我有哄過你的?」周老寵溺地點向她的鼻頭,微微正色起來,「好不容易有的休假,估計是我退休前的惟一次休假了,忙了整大半年多,也得休息休息,我都這麼把老骨頭了,就怕骨頭散架了——」

  「哪裡的話,爺爺您是一點兒都不老。」她立即嘴甜地送上話。

  惹得周老歡喜不已,覺得這個孫女是認得對了,不止認了個孫女,還附帶了個小傢伙,甭管她以前是誰,現在是他周家的孫女,誰要是看不起他的孫女,那就是跟他過不去——比如衛家的衛明,衛明看不上燦燦,他還對衛明的小家子氣完全看不上眼呢。

  景燦燦不曉得他心裡頭那些想法,爺爺平時忙她是知道的,就算是休假出遠門也得報批手續,哪裡像她以前那麼隨性,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她以前就是喜歡出國,總愛購物,除了購物,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現在想起來真夠是無聊的日子。

  衛家就在隔壁,離得很近。

  景燦燦就想著辦法是不是能同衛殊說說話,奇怪的是就在隔壁這麼近的距離,她大早上地老是出來晨跑,也沒能同衛殊碰上一次,不是起得太早,就是起得太晚,而且她想打衛殊電話,更奇怪的是手機老是忙音。

  忙音都是好的,她能理解,除了忙音外還有是關機。

  這種莫名其妙的現象,讓她不能理解。

  等她終於在家裡等不了想直接去攔衛殊問問他——衛殊卻是來找她了,他一掃平時去上班去西裝筆挺的模樣,換成t恤牛仔褲,一下子恢復到十*歲的青春模樣,還不在周家裡找她的,居然是叫她出門的——

  在周家大門外叫她出門。

  沒等她帶著兒子下樓,他就走了。

  讓她覺得一頭霧水。

  她還是精心打扮一下,好些日子沒見,她哪裡能不想衛殊。

  更何況,她極需要衛殊的存在,叫她把那個晚上的荒唐事給忘記了,那些也叫她不安,儘管陳烈自從那天早上發簡訊後就再也沒有聯繫過她,每每想起那晚的事來,她還是會不安,非常的不安。

  位於南京路上的咖啡館,有著樸素的外表,一瞅過去普普通通的,與街面上林立著的華麗店鋪一對比,有那些個不太協調,又顯得特立獨行。

  外牆遠遠地瞅過去,都有點斑駁剝落了。

  但推開門進去,眼前滿是紅紅的顏色,是那種有火焰一般的金紅,每個桌上,有客人的、沒有客人的,都燃著蠟。

  讓人覺得有點神秘,那種金紅的牆壁。

  坐上一會兒,喝一點酒,慢慢就有了想要傾聽,或者傾訴的願望,兩個人會離桌子越來越近,眼睛裡的柵欄一點點打開,燭光閃爍里,能看到通往心靈深處的長長的甬道。

  靠窗邊的位子裡坐著的是衛殊,年輕的俊臉流露出與年紀不符的成熟,眉眼間有些郁色,端起cubita咖啡,苦味與酸味在他的舌/尖完美的融合,細緻順滑、清爽淡雅,帶著獨特的加勒比海風味,古巴的氣息仿佛撲面而來。

  她不會喜歡吃咖啡,他心想。

  她不喜歡的東西有很多,他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比如她不喜歡吃皮蛋,碰都不碰海帶,有怪味的也不太喜歡吃,比如榴連,她是聞不都不聞一下的,卻還是喜歡吃臭豆腐,想著這些細節,他眉間的郁色稍稍有些緩解。

  好像她就坐在他的面前,巧笑倩兮。

  他如墜入夢中般,伸手欲摸她的臉,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他才失落地縮回手,再喝了口咖啡,明明剛才還能嘗到的味道,這會兒只留下苦味了。

  他苦,卻不能同她說。

  明天,他就要出國了,同他原定的計劃完全不一樣,原定計劃應該還有一個月再走,而現在他出國手續全都辦妥了,明天就得走人,出國不止是念書,還有國外公司的業務,雖沒說交到他手上,可也有已經讓他學習的意思——

  是他的東西,他得牢牢的握住,不能丟一分。

  他又捨不得她。

  最近羅方與衛太太小動作不斷,隱隱地想要進入衛氏的意思,而衛明的意思很清楚明白,沒有他的同意,這兩個人都不能進入衛氏,除非他這個兒子能聽他的話,對,就是聽話,一個不聽話的兒子,他是沒有多少精力培養的。

  看著景燦燦從外邊進來,穿著嫩黃色的連衣裙,他一時看花了眼,巴不得時間過得慢一點,最好永遠都停留在這一刻,都不會過去。

  比她進來更快的是羅方——

  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反正他出現了。

  他拉住了景燦燦,引得衛殊不淡定地站起身來。

  「舅?」

  他急切地叫了一聲。

  被羅方拉住的景燦燦也跟著疑惑地叫了一聲,「舅舅?」

  羅方顧不得應他們,而是失望地看向衛殊,「你還真是要同燦燦分手了,聽你爸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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