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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蘸醬菜呢。」瞟了眼打包盒,安筠不動聲色,準備合上周以寒的筆記本電腦。

  「你們先吃吧,」周以寒戴上耳機,「乙方有點要補充的,聽完我再吃。」

  人在攝像頭範圍外,鄭博宇悄悄瞄電腦屏幕,提防彈窗新聞,好在沒出,他鬆了一口氣。

  開啟麥克風,周以寒的滑鼠停在勾選攝像頭上,手機傳出提示音,他解鎖,推送消息的標題赫然是《步之遙項鳴澤即將訂婚》。

  怕什麼來什麼,墨菲定律生效,鄭博宇想擋住也晚了。

  而在安筠的視角,周以寒睜大雙眼,瞳孔急劇縮小,死死盯住手機不放。手背的輸液管急劇晃動,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出一大口鮮紅的血液。

  鮮血沾在銀白色的鍵盤上,滲進其中,又染紅潔白的床單和襯衫,駭人的景象激起他們最深的恐懼。

  「以寒!」鄭博宇和安筠心急如焚。

  安筠顫抖著去按呼叫鈴,鄭博宇嘶吼著求救:「護士!護士在嗎!」

  咳嗽時,周以寒不慎點到開啟攝像頭,會議室的乙方眾人一瞬震驚,在焦急地詢問他的情況。而此刻,他聽不見任何聲響,眼中畫面漸漸模糊。

  在動著嘴演啞劇的他們,正虛化變成色塊,再到縹緲的影子,他的一切意識就此湮滅。

  乙方團隊裡,有顧斯菀的朋友,從顧斯菀那兒聽說這件事,步之遙淡漠地翻著雜誌,神色平靜如常,似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我就知道。」

  回北京後,步之遙的行程成謎,顧斯菀想約也約不到,常常她和夏初柔三缺一,她拿勺子攪拌咖啡,問步之遙:「你還要忙多久?」

  「到訂婚前吧。」步之遙說。

  這二十餘天,她和項鳴澤在不停遞交舉報材料,內容屬實,力求一擊必勝,把項德輝為首的利益集團送進監獄。他們配合有關部門的要求,去接受調查,因而時常外出,行蹤保密。

  有傳言稱,項家的背後勢力行將傾頹,相關人員紛紛與之劃清界限,想減輕自身的罪責和刑罰,她所做,無疑在白熱化的局勢下又添了把火。

  一早看清步之遙項鳴澤的相處模式,顧斯菀認定這場訂婚宴有貓膩,她湊近,好奇地向步之遙打聽:「你們都想請誰啊?」

  「我想……」步之遙列出一串人名。

  得知人選,顧斯菀第一反應是疑惑:「他們?」

  「對。」步之遙乾巴巴說著設計台詞,「好歹是項家的朋友,我得給他們點面子,做人留一線,不如趁訂婚談談和解,再談幾筆合作。」

  當年聯手打擊她家生意的,她視其為頭等仇敵,走「破產+坐牢」的方案,舉報材料也更為詳細。通過她多年的運作經營,這群人要麼破產,要麼公司市值大幅縮水,只差蹲大牢的那步。

  是時候看他們集體走向滅亡了。

  憑著從商的經驗,顧斯菀猜出步之遙的盤算,她端詳著她新做的美甲,貌似不經意道:「給我安排個好位置。」

  「你說得好像要去菜市口看砍頭似的。」步之遙調侃道。

  「難道不像嗎?」顧斯菀反問。

  「像。」步之遙笑。

  老闆生病住院快一個月,時間上又與步之遙宣布訂婚的消息重合,公司的員工們不禁猜測起緣由。

  午休,暑假入職的新人們聚在辦公室閒聊。

  「老闆肯定失戀了。」遊戲文案說。

  「老闆那麼健康一人,病了二十多天才出院。」圖形工程師總在公司健身房碰到周以寒,他嘆道,「離1.5周年還剩不到兩個月,他身體撐得住嗎?」

  「項鳴澤還沒到法定婚齡呢,領不了結婚證,老闆會不會不死心啊,非追到步之遙不可。」原畫師也猜道。

  拿快遞迴自己辦公室,半路聽新員工們聊得正歡,安筠在門口探頭:「聊什麼呢?」

  討論八卦慘遭當事人摯友抓包,眾人慌忙收聲,他們齊刷刷抬頭問好,規整中帶點窘迫:「筠姐,宇哥。」

  聊天被鄭博宇聽了個大概,他拍拍安筠肩膀,幫眾人解圍:「別聽了,咱們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

  拉著安筠走遠,他才對她說:「他們討論以寒呢。」

  深知周以寒的倔脾氣,自己和鄭博宇連番勸都多次失敗,安筠揉了揉太陽穴,她很心累:「我總感覺他還會折騰。」

  「我去看著他,你累了就歇會。」鄭博宇放心不下。

  辦公室和休息室都空著,他走兩圈沒找到人,閒著無聊,決定去健身房逛逛,和大家聊會天。

  誰知他剛進健身房,就撞見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周以寒穿著運動裝在健身,非常之投入,周圍沒一個敢出聲勸阻的。

  見鄭博宇來救場,眾人朝他使個眼色,表示加油就靠你了,我們先撤。

  硬著頭皮走近,鄭博宇看見周以寒額頭上的薄汗,大病初癒就高強度健身,這顯然很吃力。忠言逆耳,他出言勸阻:「以寒,你病剛好,別硬練了。」

  而周以寒充耳不聞,依舊練著。

  血壓飆升的鄭博宇又喊了幾次名字,周以寒才回他:「我的感情你們別操心了,怪累的。」

  自小認識的兄弟情誼,鄭博宇只見周以寒為步之遙失態過,但本質和她無關,好友的失態只是獨自受傷。

  他們都認為周以寒的自毀傾向太強烈了,尤其回北京後,從內里開始的衰頹與枯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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