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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埋藏數年的專有名詞,被他提起,步之遙對上周以寒清澈的琥珀色眼眸:「你還記得啊。」
抱步之遙走向她臥室,周以寒忽然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點。
「我一直都記得。」他說。
好的壞的他應該都記得,步之遙抿著唇,被周以寒抱回臥室。
「生理期的頭兩天,光腳往地板上踩。」放步之遙到床上,周以寒展開她的被子,「嫌肚子疼得輕了?」
「你怎麼……」步之遙縮了縮身子,你怎麼知道。
「衛生間垃圾桶,剛換的垃圾袋裡,有一根塑料導管,看規格是大流量的。」周以寒沒說,他按日期也能推算出大致周期。
想睡覺了,步之遙要鑽進被窩裡,他握著她腳踝,引她雙腳貼住他腹肌:「你腳太涼了,給你暖暖。」
「我腳都不敢動了,怕誤傷你。」步之遙動動腳趾,提醒周以寒,「你也老實點。」
他在系帶,輕微的動作引發角度變化,她縮回腳,蹬上他膝蓋,嬌叱道:「不許放肆。」
「你忘給我準備內褲了,還怪我。」周以寒扯浴袍下擺擋住自己,和步之遙調笑,「要是我對你沒反應,你是不是又該生氣了?」
「我有生氣過嗎?」步之遙鼓起腮幫。
「沒有。」周以寒系上浴袍系帶,為步之遙掖好被子。
「我一會再去洗個澡,涼水澡。」他輕輕對她笑。
床頭柜上放著一疊繪本,步之遙從被子裡伸出手,攤開:「幫我把繪本拿來。」
繪本放步之遙手邊,周以寒翻開一本,純真細緻的筆觸,文字附帶注音,適合兒童閱讀。一個念頭在擴散,貪婪地占據他的整顆心臟,他放下繪本,注視在看繪本的她:「我還有個生日願望。」
他會提哪種願望呢?步之遙手伸進被子,捻她的裙角:「沒過零點呢,說吧。」
能有他們專屬的通話時段,固定在她睡覺前,他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周以寒說:「我想每天給你讀睡前故事。」
他們的默契,是她想和他睡覺,他也想。在步之遙的設想中,周以寒要麼借今天水到渠成提出請求,即使不發生什麼,他們也將開啟舊情復燃的新篇章;要麼和她拉長戰線,從感官觸碰回歸戀愛該有的節奏,重新融入接納彼此的生活。
前者,親近、歡愉或沉湎,他統統沒提,提了很溫馨日常的願望,是後者。
「好。」步之遙欣然答允,「那不如就今天,從我的書房裡隨便挑一本,詩集童話都行。」
返回她的臥室時,周以寒帶著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書放步之遙手上:「你想聽我讀哪首?」
「這首吧。」步之遙隨手翻到一頁,「嗯?是英文原版的。」
「第八十九首。」周以寒坐在床邊,溫聲念出書上詩句,「Say that thou didst forsake me for some fault,And I will comment upon that offence;Speak of my lameness, and I straight will halt,Against thy reasons making no defence(注).」
他講的英音,發音如一位英倫紳士般標準,步之遙靜靜傾聽周以寒溫柔的低音,他的朗讀卻戛然而止。
「不接著念嗎?」她問。
「這首我不太喜歡。」周以寒跳過它,去尋另外優美的詩句,「我找找其他的。」
「今天是你生日,你不喜歡,就換掉吧。」周以寒的生日,步之遙把重選權交給他。
他重選了第十八首來讀,一首美妙的情詩,她在當他的最佳聽眾,想的卻是他中斷的第八十九首。她當然能讀懂,它來到世上,如同冥冥之中的預言,在幾百年後貼合他們的命運軌跡。
換種姿勢,步之遙從床上坐起,她雙臂抱腿,下巴枕著膝蓋聽詩。
讀完,周以寒見步之遙由平躺到坐著,打趣道:「看來我的睡前朗讀很失敗,沒起到助眠作用,倒讓你成小可憐了。」
「小可憐嗎?那小可憐要順杆爬了。」步之遙抬眸,「以後的睡前故事,我想我們共同選,你選書,我隨機選篇目,怎麼樣?」
「好。」周以寒合上書。
他沒戴手錶,抬腕時,腕上被遮擋的紋身顯現,漂亮的花體字,步之遙注意到:「左手伸給我看看。」
「給。」周以寒伸過手。
在他們的親吻後,他眼尾仍泛著紅,步之遙又低頭看,周以寒的紋身是四個字母「BZYH」。
步之遙,周以寒,他們名字的首字母。
作者有話要說:
註:出自莎士比亞《十四行詩》的第89首。
第34章
一連數日,項鳴澤沒再聯繫過她,步之遙打給他,他不接,她也索性不理他,一個人樂得自在。
這期間她也沒和周以寒見面,他們只線上聊天,在有意避開可能的親密接觸。
每晚,周以寒如約打來電話,有時讀詩,有時講睡前故事,英音優雅又動聽。她去查,才得知他已讀完專升本,在採訪中說有考研的計劃。
「不上進」,曾經日夜橫亘在他們之間的魔咒似乎要被破除,她聽著他講的故事,打了個哈欠,舒舒服服縮在被窩裡。
「是故事不夠有趣嗎?」周以寒翻書的手停住。
片刻後,他又道:「那我換兩本更有趣的,明天講給你。」
「我是困了。」步之遙癱在床上舒展四肢,「請叫我步懶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