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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夏手指已經攥得發白,聽見這句話以後,她更加確定了剛剛的猜測,也瞬間沒了理智直接衝進去,直奔張月如的座位:「張月如是不是你!」
於夏眼尾發紅,她用力把張月如推到牆上,像只困獸一般死死盯著張月如,咬牙切齒:「你為什麼要替他傳話,為什麼要害我?」
張月如和周圍看熱鬧的人都嚇了一跳,於夏在班級里一向都是文文靜靜的乖乖女形象,打人還是頭一次。
因為心虛怕事情敗露,張月如臉色驟變,大聲反駁:「你幹什麼啊?他說他是你爸,讓我過來叫你一下,誰知道你爸就是那個通緝犯!」
於夏最後一塊遮羞布,就這麼被張月如鮮血淋漓地展現在人前。
話音剛落,於夏清晰的聽見了周圍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於夏的臉色也瞬間蒼白如紙,看著周圍異樣的目光,她死死咬著嘴唇,想要解釋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於夏的爸爸是通緝犯?什麼情況?」
「好像是今天於夏的爸爸來學校找她,是張月如幫忙傳的話,然後於夏的爸爸就在校門口被警察抓走了。」
「啊這……那這麼說,今天在學校門口被抓的人是於夏的爸爸,也就就是撞死梁思琪母親肇事逃逸的殺人犯?」
「我的天啊,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也是,我們居然跟殺人犯的女兒在同一個教室上了這麼久的課。」
「我去,你說於夏知不知道他爸撞死了梁思琪的母親啊?」
「誰知道呢,梁思琪還沒回來,她要是知道還不手撕了於夏啊?」
「怪不得之前梁思琪在教室里哭大家都來安慰,就於夏像沒看見似的,也真是後冷血的。」
……
耳邊全是大家七嘴八舌討論的聲音,於夏抬頭看過去,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她的臉頰像是被火燒著一樣,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對她來說堪比凌遲。
於夏渾身仿佛脫了力,她送開張月如,整個人行屍走肉般出了教室。
她也不記得自己去了哪裡,又是怎麼回到教室的,只記得那天中午整個校園都在討論這件事,不管她走到哪都能聽見各種添油加醋的版本。
下午大課間,於夏回到教室就看到自己的書包被人扔在地上,椅子上也算是腳印,桌子上的書也算是被人用簽字筆劃的印子。
於夏站在桌子旁邊,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視著她,幸災樂禍地期待著她的反應。
過了一會,於夏忍下眼眶裡的淚意,轉身去講台上拿了抹布,用力擦乾淨椅子上的腳印,然後把掉在地上的書包和書重新撿起來放在椅子上,轉身把抹布放回原位。
然而,剛轉過頭,於夏就聽見身後「咣當」一聲。
是椅子倒地的聲音。
她轉頭看過去,自己剛剛才扶好的椅子再一次被人踢倒,剛剛撿起的書包也再一次掉在地上,裡面的書散亂了一地。
而距她不到一米的位置,梁思琪正死死瞪著她,腳下還踩著她的文件袋。
於夏手掌下意識攥成拳,她咬著牙死死盯著梁思琪腳下的文件袋,委屈中混雜著恨意。
她好恨!
她恨於強為什麼要出現在這;
她恨張月如為什麼要這麼算計她;
她更恨命運為什麼要這麼捉弄她!
明明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她就能重生,只要過了高考,她就能遠遠逃開,去一個他們再也找不到她的地方。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她都已經那麼努力的生活,命運還是要跟她開這麼大的玩笑!
她好恨!她真的好恨!
憑什麼她要遭遇這些不公的待遇?憑什麼於強犯下的罪孽要她來償還?
於夏脊背挺直,視線緩緩上移,一字一句開口:「道、歉。」
梁思琪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冷笑出聲:「該道歉的是你吧?」
說著,梁思琪情緒突然激動起來,抬手狠狠推了她一把,發了瘋似的喊出聲:「你就該去我媽的墓前磕頭道歉!」
於夏死死咬住牙,忍住喉嚨里的乾澀,反問:「憑什麼?」
「就憑你爸撞死了我媽!」
梁思琪情緒激動地大聲喊出來:「你知不知道,我媽媽明明可以不用死的!要不是你爸肇事逃逸,又怕負責任,開著車又從我媽媽身體上碾過去……」
說到這,梁思琪已經泣不成聲,周圍的同學都紛紛遞來紙巾安慰,同時也不忘譴責於夏。
「你爸爸撞死了梁思琪的母親,你跟梁思琪道個歉總不過分吧?」
「就是,那可是一條人命,道個歉不過分。」
「就是就是,班長你就給梁思琪道個歉吧。」
「是啊是啊,梁思琪失去媽媽的時候才初中,這事歸根結底也是你爸爸的錯,你就給梁思琪道個歉吧。」
於夏就站在原地,突然覺得面前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變得十分陌生,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紛紛勸說她給梁思琪道歉。
可是憑什麼呢?
撞死梁思琪媽媽的人又不是她,現在被欺負的才是她,她現在才是受害人。
他們只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去譴責別人,根本不會仔細去想這中間的關係。
於夏一言不發,脊背始終挺直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