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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獨行至一處僻靜之地,陸澄陽對著面前平靜無波的湖水,仔細照了照。

  湖水倒映出的面容不過是一個雖然鼻青臉腫,但可望出五官秀氣,身形清瘦的少年人。

  「還真還魂了?」

  陸澄陽自言自語了一陣。

  之前他就聽說過還魂重生之說,但此類事情需得合上層層契機。

  怎麼輪,怕是都輪不上他。此遭沒想到,還真有殼子來給他還魂。

  陸澄陽抽出腰間佩劍,才發現劍是斷的,不過不妨礙他取點血出來。

  斷劍出鞘,陸澄陽手上動作極快地在臂上一划,殷紅的口子就現了出來,淌出了血來。

  他將血珠引至空中,慢慢凝為一道符咒。符咒在空中散開,氤氳出一層血氣。

  陸澄陽閉上眼睛,腦海中飛速掠過這具身軀的生平。

  此人名為裴淼淼,出生貧苦,後因根骨尚可,得入仙門,但是不久前慘遭意外燒成了個傻子,數月前便開始行為不檢點,不知怎的傻成了一個色鬼,多次想要褻瀆美貌少年少女不成反遭打。

  門派還竟然是——不鳴閣。

  怪不得穿的還是繡了蓮紋的白衣,還有把佩劍,雖然是斷的。

  陸澄陽再次睜眼之時,眼前的血氣也散得差不多了。

  他心態極好,勸慰自己至少這人相貌還是很周正的,配上本尊的氣質,還是魅力無限,便容忍了這兄弟的殼子品質,開始正對著湖水垂眸靜思,之後應該做些什麼事情。

  怎樣都行,反正他不想回不鳴閣。

  「啊!」

  忽然一聲驚叫自身後傳來,陸澄陽一時不慎,被人一把拉住小腰拖到了水湖岸幾丈外。

  「生命何其可貴,豈可輕生於此!」

  那人緊緊箍住他的腰,好比給他套上了金剛圈,絲毫動彈不得。

  陸澄陽無奈道:「這位公子,我沒有輕生,你再不放開,我就要被你搞死了。」

  那公子聽了,才緩緩放開他。

  陸澄陽被鬆開之後,不住咳嗽了幾聲,打量了幾眼這奔來阻止他放棄寶貴生命的熱血少年。

  少年人劍眉星目,金袍覆身,腳蹬銀靴,足夠惹眼,腰上佩的不是劍,而是同劍長度接近的似是木匣子的靈器,還掛著枚玉符牌。

  符牌上雕的是頭白虎,乃是五宗門之一澹臺宗的門徽。

  仙門大家內,能有權利戴上符牌的,只有內門弟子。能戴上玉符牌的,應是只有嫡傳弟子。加上那壓宗之寶靈器「萬策」,怕是嫡傳中的嫡傳了。

  再仔細瞧瞧這小公子的眉眼,陸澄陽想起了一位故人。

  這小公子在奮力在兜里翻著什麼東西,陸澄陽看著玉符牌翻了面,刻的是「澹臺羽」三字。

  澹臺羽最終翻出了卷繃帶和止血藥來。

  這時陸澄陽才想起方才劃出的一道長口子還滴著血。劃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此刻看到藥瓶子,反倒才感覺到了疼。

  「你既然沒有輕生,那為何劃這麼長的口?」

  「欸,你是不是因為被人打了。被人打了也不至於這樣啊。」

  「你為什麼被人打,是不是因為身子骨太弱?」

  「你有佩劍,還身著白衣,嘿,這有著蓮紋,你是不鳴閣的?為什麼還能被人打?你有劍,結丹了嗎?」

  「……」

  澹臺羽連珠帶炮的無數個為什麼讓陸澄陽不知道在哪裡回答,便隨意編造了三言兩語。

  陸澄陽不想承認自己是傻子,更不想承認自己是色鬼,只囫圇說自己因有事情下山一趟,本身靈力低微又受阻,才遭了險境。

  澹臺羽根本就沒有多細問他什麼,便張口說送他回去。

  陸澄陽委婉地拒絕了澹臺公子的一片好意,隨意又套了些話,知道這貴公子是獨自出宗門歷練來了。

  聽聞「獨自」一詞,陸澄陽頗為懷疑地盯了盯澹臺羽。

  雖然陸澄陽一直咬聲說不必送他,但是澹臺羽十足不放心,依然以一副望著」自戕未遂」的人的同情目光望著他。

  比起自己,陸澄陽更擔心這「獨自」出門歷練的澹臺羽。

  東扯西扯一陣,陸澄陽實在無法拗過澹臺羽的「諄諄教誨」,最終被他先送進了當地的「養生院」。

  養生院是五大宗門之一的與善堂門下善堂的其中一類,主要作用就是派遣修養道的仙門弟子定期值班,傾聽煩惱,紓解郁煩心情,情節嚴重者,以藥物輔之,情節特別嚴重者,需留院進行情緒治療。

  陸澄陽顯然是屬於後後者,所以強行被關入了養生院。

  那些個與善堂弟子不知聽澹臺羽如何繪聲繪色地講了陸澄陽如何自虐,如何神色黯淡有跳湖傾向的事情,多日以來,陸澄陽都被弟子輪流看值,生怕他再次放棄寶貴的生命。

  澹臺羽還承諾會去找不鳴閣的人來接他,叫他不要棄療,不要想不開,陸澄陽沒往心裡去,覺得這孩子不日不知道歷練到哪裡去了,沒事還管他做什麼。

  他想的是,在這養生院休息幾日,趁著哪天夜黑風高,離開這兒,先去驗驗是哪位高人下的這還魂之術。

  不想養生院裡雖然每日被人盯著,不斷被人灌一耳朵的求生經,但實在是太好吃好喝好休閒,陸澄陽一不留神,竟然待了十多日。

  他盤算著不如今晚吃過飯就開始畫陣移位,告別這愜居的養生院,不想澹臺羽還真帶著個人來接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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