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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腹被劃開的傷口突然刺痛得讓人難忍。

  淚水掉落在紙面上,將墨水寫成的字跡暈染開,模糊不清。

  「古少將軍,以身殞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幾章就完結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話

  玉龍飛雪裹寒甲,百泉凍噎駐流雲。

  積雪壓折竹骨,將青綠的竹葉覆上一層厚厚的白。

  青竹變作瓊枝,朔風迴旋,聲聲呼嘯哀鳴,響徹著悲天憫地的哭泣。

  那日的漠城刮著徹骨的寒風,暴雪將整座城銀裝素裹成同一種顏色。

  古祁蘊的屍身被運回了漠城。

  古家忠烈愛國,以身護國土。

  得了陛下恩允,古鎮城帶著妻子千里奔襲,趕回了漠城。

  古祁蘊的棺杶被防在前殿的正中央,上頭得了聖恩蓋上了火紅如血的大興戰旗。

  往日裡最喜歡紅衣似火的女子褪去了身上最鮮艷的顏色,換上了與雪色融為一體的白裙。

  古思域的眼睛哭得紅腫,跪在兄長的棺杶邊,逐漸麻木。

  「祁蘊!我的兒子啊。」

  古思域聞聲回頭,古鎮城與古夫人匆匆趕回漠城將軍府,府門外掛著刺眼的喪幡,隨著冷風飄動。

  古夫人泣不成聲,雙腿無力跪在棺杶前失聲痛哭。

  哪怕得知每上一次沙場都是一場浩劫,將軍百戰死,便是以命換功名。

  可誰又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

  夜深人靜之時,那些自私幽暗的想法便從夜色的暗處滋生,盤繞在心頭。

  若是上戰場的不是她家的夫君與兒子,護衛家國平安的不是他們,死在戰場上的也不是他們。

  那該有多好。

  古鎮城從風雪中邁入前廳,雪花落在他的肩頭與頭頂,將他染成白頭。

  夾在黑髮中的根根銀絲便是他最痛心的顯現。

  他紅了眼眶,面容瞬間變得滄桑,往日與人笑罵的臉布滿了向下的皺紋。

  男兒有淚不輕彈。

  古鎮城憋紅了眼,這方局面,他早就預想過。

  上戰場的人,無一不是抱著身死的念頭決心,浴血殺敵。

  但他也恨,為何躺在裡面的人不是他,而是他那年輕的孩子。

  「思域。」古鎮城嘶啞的聲線飄在空中。

  古思域一邊拍著抽噎的古夫人的後背,一邊抬頭望向站在那裡逆光的父親。

  「你兄長離世,自後古家再無男子領兵。」古鎮城靜默著,遲遲沒能說話。

  古思域抿著唇,堅毅的眼神直視古鎮城。

  「父親,女兒願意帶領古家軍繼續守護漠城。」

  古夫人停止了啜泣抽噎的動作,瞪大了眼睛盯著自己女兒稚嫩的臉。

  「不,不可以。」

  她才剛剛失去了兒子,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女兒了。

  她痛徹心扉,捂著胸口,戚戚望向自己高大的夫君:「難道就不能換一個人來守這漠城麼。」

  她下半輩子只想過安穩的日子,不想再成天為了自己的夫君孩子牽腸掛肚,提心弔膽。

  「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古鎮城語氣鏗鏘,但眼神瞥見正中央的棺杶,立刻放輕了語氣。

  他深深嘆息:「古家軍生來就是為了保護漠城,沒有人比古家軍更熟悉這座城池。」

  縱然身側是古祁蘊冰冷僵硬的身軀,古思域還是不害怕自己會與兄長落得同一個下場。

  她胸腔內鼓動的心臟與渾身流淌的熱血都在告訴她,她要護著這座城。

  「父親,女兒萬死不辭。」

  她的雙目緊緊盯著他,神色堅毅,後腰挺得如竹子一般直。

  哪怕她穿的是一身柔弱的白衣,誰也不會認為她是一朵嬌花。

  她生長在漠城,平日裡交往的,是漠城的百姓與將士。

  為了守護這片安寧,她願意替父替兄長踏上無法回頭的戰場。

  古鎮城從未將她當做一個嬌滴滴的女兒來養,武術,兵書,都是同教古祁蘊一樣教給她。

  一切竟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好。」古祁蘊扯著笑,溫厚的手掌撫摸著她的頭。

  孩子已經長大了,他再也不能為他們遮風擋雨了。

  京城的雪不如漠城的大,地上卻也積了一層厚雪。

  謝瓊樂坐在書桌前,手裡的毛筆不停地舞動著筆尖。

  這是最後一頁了。

  秋畫拿了一根新的蠟燭為她換上了。

  「公主,不若明日再抄吧。」秋畫看到她熬紅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很是心疼。

  「不了,最後一頁,很快就抄完了。」

  謝瓊樂對著佛經謹慎而小心地抄著每一個字。

  放下毛筆,她的手腕酸疼,左手抓著右手的手腕轉了轉。

  「公主,我替您捏捏手腕吧。」

  謝瓊樂搖了搖頭,看向桌面上那一冊手抄的佛經。

  字字謹懇,字跡也只能算得上是整齊。

  她待墨水干透,合上手抄的那一冊佛經放在秋畫手裡。

  「明日便送去重靈寺給住持,記得,是為古少將軍祈福用的。」

  「奴婢知道了。」秋畫手裡捧著那冊佛經猶有千斤重。

  謝瓊樂扶著後腰起來,鬆了口氣。

  秋畫收好佛經,跟在她身側扶著她,等她麻木的雙腿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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