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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的門並不隔音,雖然兩人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時夏隱約也可以聽到個大概。

  當年的時夏躲在門後聽到兩人的談話,衝出去將林韻帶的水果全都打翻在地。

  媽媽剛剛過世不到半年,爸爸便把自己家另一套房子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一個剛剛離婚的女人。

  而那個女人還是這個男人的初戀情人。

  後來的許多年,時夏總是在想,若這種事情發生在了另一個人身上,她會怎麼做?

  *

  時夏出院前,特地要求醫生給她做了個腎臟的全面檢查。

  醫生很詫異。

  時家歡也無法理解。

  一個十八歲正直妙齡雨季的小姑娘好好的為什麼要檢查腎臟?

  時夏堅持,時家歡雖然不懂,但是卻也沒有阻止,總歸是為了身體好,不過多做一個檢查而已。

  時夏拿著那張檢查結果,有些恍惚,此時在她身體裡健康的腎到底是她的還是沈一城的?

  她和沈一城上了手術台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回到了十八歲,那沈一城呢?還活著嗎?

  今天高二已經開學了,而時夏在醫院裡錯過了開學第一天,於是時夏拿出高二的課本翻了翻。

  然後一臉懵逼。

  她已經是一個快要三十歲的老女人了,高中的知識她還記得多少?

  怕不是早已還給老師了。

  更何況當年的時夏學習並不怎麼好。

  在醫院的那三天,時夏躊躇滿志,要好好學習改變命運,此時看到高中的課本,時夏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時夏正對著課本發愁時,時家歡敲敲房門走了進來。

  他這個女兒乖乖巧巧,溫和柔順,唯一的一點兒就是不怎麼愛學習。

  彈琴,唱歌,畫畫,只要無關學習的,她都感興趣。

  時家歡從來不強迫時夏學習,只要時夏喜歡的,他都支持,學習並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時夏高興,怎麼著都行,時夏後半輩子的錢他都給她留好了,不需要時夏累死累活的去學那勞什子的習。

  時夏看到時家歡的眼神就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心裡罵了句髒話。

  要不是她老爸的這種土豪思想影響了她,她也不會不把學習當做一回事兒,流離失所被人追在屁股後面要債的那些年,時夏經常坐在路邊看著對面的科研院抽菸,她如果能研究原-子彈,那些追債的人還敢追在她屁股後面喊打喊殺嗎?

  「夏夏,你們班主任給我打電話了」時家歡說話有些猶猶豫豫的。

  「哦。」時夏心不在焉,「怎麼了?」要研究原-子彈,物理化學是不是要學的很好?

  「你們不是文理分班了嘛,老師打電話告訴我你分到幾班了」

  今天是高二開學的第一天,學校會公布文理分科的名單,時夏沒去學校,班主任打電話與家長溝通了一下。

  那個時候,時夏記得她是被分到了六班,沈一城所在的班級。

  那一日,時家歡也像現在這樣坐在她的房間裡期期艾艾的說起這件事。

  「嗯,那我分到了幾班?」時夏配合的問道。

  「六班一城的那個班級。」

  果然,沒什麼變化。

  不知為什麼,時家歡總覺得自己這個女兒進了一次醫院,氣場都變了,本來他還想循循善誘,不成想一下子就摟不住全都說了出來。

  時家歡知道時夏與沈一城互相看不對眼,其實已經猜到了時夏也許會想要調班級,於是打算先時夏一步開口,「六班是整個年級最差的班級,學習氛圍不好,不如」

  學習氛圍不好?這個藉口真蹩腳,他不是不強求她學習嗎?

  那時候的時夏聽說她與沈一城一個班時,要時家歡去學校找了校長,把她調到了別的班級。

  時家歡是做生意的,這點人脈還是有的。

  至於時家歡為什麼不直接把時夏調到別的班級,而是還小心翼翼的徵求她的意見,很多年以後,時夏回想,那個時候時家歡怕是還抱有了那麼一些許的期望吧,也許她能與沈一城和平共處呢?

  「六班就六班吧。」

  時夏開了口,時家歡難免詫異。

  時家歡有些憂心,他這個女兒一直很溫順,但在林韻這件事兒上,卻格外的倔強。

  到底是青春期的孩子,有些事情根本無法解釋,就像前幾天,他不過是順路去林韻的便民超市買東西,見林韻在搬箱子,順手幫了一把,恰巧被時夏看到兩人狀似親密的模樣,於是不管不顧的衝進來推了林韻一把。

  事情就是這麼巧合,這個場景又被沈一城瞧見了,拉扯之間,時夏就摔倒了,頭磕在了收銀台的桌沿上。

  時夏說是沈一城推得她,沈一城也沒有解釋,本來就互相看不對眼的人這梁子怕是又結大了。

  時家歡心裡擔憂,時夏心裡也忐忑,誰讓她無緣無故信口開河冤枉了沈一城呢?

  時家歡走後,時夏有些煩躁,下意識的往兜里去掏煙,從褲子口袋裡沒掏出煙,反而掏出了一管黑妞糖。

  時夏看著那糖怔愣了很久,以前的她原來喜歡這種糖啊!

  是啊,那時候的時夏扎馬尾辮,穿校服,不去網吧,不唱k,不蹦迪,從來不說髒話,是人人都誇讚的乖乖女。

  這些年,時夏畫著煙燻妝,遊走於各個夜場,左手香菸,右手威士忌,早已記不清十八歲的時夏是何種模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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