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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不離仿若不聞,死死盯著對面正在結伴狎妓的狐朋狗友,英麗的面容唰地沉了下來。

  虞靈犀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迎面緩步而來的幾人,忽然明白了:那個「陳兄」,估摸著就是唐不離的未婚夫——太傅之孫陳鑒。

  來不及安撫,唐不離已有了動作。

  她解下腰間懸掛的長鞭,大步朝陳鑒走去,手腕一抖,鞭影如蛇甩出。

  廊下琉璃燈滅,驚呼四起,陳鑒嗷的一聲朝後摔去,臉上出現了一道紅腫的鞭痕。

  陳鑒捂著臉驚怒道:「你是何人?為何打人!」

  唐不離本就不滿這樁婚事,此時怒上心頭,握著鞭子冷笑:「我是你唐祖宗!打的就是你這個人模狗樣的大淫賊!」

  陳鑒的慘叫和同伴的呼救驚動了樓下護衛,此時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虞靈犀只好趁亂退下,轉身朝青霄踩點過的雜房小跑而去,據說紅珠就在那裡。

  剛下樓,便險些與一人迎面撞上。

  定睛一看,原是個熟人——曾向她提過親,後又與一狐媚外室苟且的成安伯世子。

  難怪攬春閣的內院戒備如此森嚴,真是藏龍臥虎,隨便走三步都能撞見一位前來消遣的達官顯貴。

  兩人曾見過面,虞靈犀忙不迭垂首斂目,卻被成安伯世子一把拉住:「站住。」

  虞靈犀心下一緊:莫不是被認出來了?

  她將頭垂得更低些,唯有兩扇鴉羽般的眼睫在面紗外撲簌抖動。

  卻見成安伯世子「咦」了聲,繞著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叫什麼名字?怎麼之前不曾見過。」

  說著,便要上手來扯她遮面的輕紗。

  虞靈犀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忙捂著面紗後退一步,撞入一個硬實的懷抱。

  世界陷入一瞬的沉寂。

  熟悉清冷的檀香縈繞,令她下意識想起了壽宴上那片毫不停留的紫色衣擺。

  虞靈犀僵立著,心臟驟然一縮,而後漫出無限的酸疼來。

  ……

  薛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這是……哪兒?」

  揉著鈍痛的後頸起身,才發現他僅穿著鬆散的褻服躺在垂紗軟榻上,而身側,一名香肌玉骨的女子緊貼著他而睡,發出綿軟的嚶嚀。

  薛岑頓時大駭,從榻上跌了下來,帶起案几上一堆器具稀里嘩啦倒下。

  「幹嘛呀?」

  那女子徹底被吵醒了,不滿地打著哈欠起身,釵墮鬢松,滑下的被褥露出大片旖旎風光。

  可薛岑著實沒有欣賞的勇氣,紅著臉別過頭道:「姑娘快將衣裳穿上,這……這成何體統!」

  「公子莫不是在說笑?來我們這兒的都是脫衣服的,沒見過穿衣服的。」

  女子毫無羞恥之心,軟若無骨地往薛岑身上靠,嘻嘻調笑,「何況,公子方才不是脫得挺歡心的嗎?」

  薛岑只覺腦中嗡地一聲,什麼禮教規矩都忘了,起身推開女子道:「你胡說!我……我……」

  他背過身,慌忙地檢查自己的衣物。

  他沒有過女人,說不出眼前情況到底是失身了還是不曾。他心亂如麻,卻在見到胸腹處幾個鮮紅的口脂印時,忽的冰冷了手腳。

  花娘眼睜睜看著這玉面郎君的臉從緋紅褪為慘白,不由嚇了一跳,伸出丹蔻艷紅的手指戳了戳他:「公子,沒事吧?」

  薛岑哆嗦地合攏衣襟,因為手抖得太厲害,衣帶系了好幾次都不曾系好。

  他赤紅的眼中洇出淚來,半晌沙啞道:「出去。」

  看到他哽咽的喉結,花娘嘴角一番抽搐。

  來這都是找快活的,何至於哭啊?

  「公子……」

  「出去!」

  於是花娘便將那句「昏得跟死人似的,沒來得及」給咽了回去,白眼翻到後腦勺,哼了聲披衣走了。

  薛岑仍怔怔坐在地上,清俊的面容滿是灰敗。

  到底是這青樓的人刻意宰客陷害,還是七皇子……

  他握緊了雙拳,撐著榻緩緩起身,將地上散落的衣袍玉帶一件件拾起。

  仿佛是要拼命攏起破碎的尊嚴,越撿眼睛越紅。

  吱呀,門再次開了。

  薛岑慌亂抬頭,可進來的不是花娘,而是個額角有疤的送茶小婢。

  「公子,請用茶……」

  侍婢抬起頭來,卻在見到薛岑樣貌時驚顫,手中杯盞摔落,發出刺耳的碎裂聲。

  薛岑也認出了她,不由將衣裳攏在胸前護住:「紅珠?」

  眼前之人,不就是趙家小姐那名失蹤的貼身婢女嗎?

  相顧無言,紅珠瞳仁抖動,轉身就跑。

  她的表現實在太過反常了,又撞見了自己這番狼狽的模樣,薛岑不禁羞憤交加,上前解釋:「紅珠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

  紅珠卻如見索命鬼,驚得大叫起來。

  她哭著去拽門扉,發現拽不動,便縮在牆角哀求道:「我什麼都沒看見!那天撞見你們密談的是小姐,我真的什麼都沒聽到!薛公子放過我吧!」

  「什麼密談……」

  薛岑意識到了不對勁,怔怔地看著紅珠,「你在說什麼?」

  ……

  內院廊下。

  虞靈犀感覺腰上一緊,後背立即貼上一片硬實的胸膛。

  「新來的?」

  她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嗤笑,熟悉的嗓音散漫而又低沉,「怎麼,成安伯世子也對這美人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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