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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靈犀放下請柬,以手背貼了貼臉頰,果真燙得很。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寧殷的那句「隨時聽候差遣」。

  她知道寧殷是什麼意思:明日,便是最後一次毒發。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便面頰生熱,躁動之間還夾雜著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

  連晚膳也顧不上吃,虞靈犀回了自己房中歇息。

  手中的扇子越搖越快,想了想,虞靈犀開門喚來門外候著的小侍婢。

  嗓音軟軟的無甚力氣,吩咐道:「去將涼閣收拾一下,今晚我去那邊睡。」

  侍婢有些訝異,現在才初夏呢,夜裡尚有些寒涼,小姐怎麼就要搬去涼閣睡?

  然而一見虞靈犀面色潮紅,的確熱極的模樣,侍婢便不再勸什麼,忙不迭福禮下去安排。

  虞靈犀決心搬去涼閣,是有原因的。

  她的寢房與虞辛夷的毗鄰,挨得極近,她怕晚上失控弄出什麼動靜驚動阿姐,會讓她看到自己難堪的模樣。

  涼閣很快收拾好了,天剛擦黑,虞靈犀便寬衣躺在榻上。

  滴漏聲聲,她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有暗流洶湧,不知何時會決堤肆掠。

  躺了一個時辰,根本睡不著,她索性起身將涼閣的窗戶全推開,讓湧入的夜風吹散身上的燥意。

  胡桃叩了叩房門,道:「小姐,您吩咐的安神湯備好了。」

  虞靈犀抱著雙臂搓了搓,低聲道:「擱在門口吧,今晚不用伺候。」

  胡桃道了聲「是」,擱下托盤去了旁邊的耳房。

  虞靈犀拉開門,將地上尚且溫熱的安神湯端起來,捧著大口大口飲盡。

  睡一覺就好了。

  只要睡著,便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她安慰自己,關門回到榻上,安靜地蜷起身子,閉上卷翹的眼睫。

  虞靈犀做了一個夢。

  夢裡是前世攝政王府偌大的寢殿,一切都像是蒙了層霧氣般繾綣,花枝燈影和紅綃軟帳勾勒出靡麗的色彩。

  她赤著腳走在柔軟的波斯地毯上,朝榻上慵懶斜倚看書的男人靠近。

  每走一步,她的心便顫上一分,待行至榻前,她抬手解下身上單薄的寢衣,鑽進了被褥。

  絲滑的被褥緊貼著細嫩的肌膚,汲取著她身上溫軟的熱度。

  待被褥暖得差不多了,她便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將暖好的位置讓出,伸出白嫩纖細的指尖攥了攥男人的衣擺:「王爺……」

  男人睨過俊美微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書卷。

  他嘴角微動,蒼白的手抓住被褥一角。

  慵懶一掀,虞靈犀整個雪白起伏的身軀便暴露在空氣之中,凍得她一哆嗦。

  剛暖好的被窩又涼了,可男人並不在意,只半垂著眼眸,漫不經心地審視著她。

  從頭到腳,一寸一寸,仿佛在巡視自己的領土。

  虞靈犀竭力忍住牙關打顫的欲望,眼尾泛起了漂亮可人的桃紅。直至她凍僵前,一具更為炙熱的身軀覆了上來……

  虞靈犀驚醒的時候,腿間正夾著被褥。

  方才的夢境和眼下的行為,望梅止渴般,讓她感到無比地羞恥。

  可是熱,還是很熱。

  安神湯壓抑的渴望於此刻加倍反噬,洶湧決堤,沖得她腦子昏昏沉沉,手腳也像是煮熟的麵條般綿軟無力。

  她知道,第三次毒發的日子終於還是來了。

  不早不晚,偏偏是這個時候。

  意識模模糊糊,整個人晃晃悠悠,虞靈犀分不清自己是在夢中,還是醒了。

  她難受地攥緊了被褥,上等的蜀繡被她攥得皺巴巴一片。可還是沒用,她的身軀在不受控制地顫抖,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囂著需要安撫。

  她想起了寧殷,想要見他,著了魔似的,想追隨夢中的放縱荒唐。

  一旦壓抑,身體仿若要爆炸似的,比刮骨剔肉更為痛苦。

  虞靈犀去摸案几上備好的涼茶,可手根本沒力氣,茶湯全撒了。

  她將掌心掐出了血,咬著被角翻滾許久,終是踉踉蹌蹌地下床,打開了房門。

  第40章 餵藥

  夜已深了,胡桃和夜間嬤嬤在隔壁耳房酣睡,打著小呼。

  虞靈犀連鞋也忘了穿,纖白的素襪踩在木質長廊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那麼重劑量的安神湯絲毫壓制不住毒性。她又暈又燥,像是踩在雲端,跌跌撞撞辨不清方向,只憑本能朝前摸索。

  平日半盞茶就能走完的路,此時卻長得仿佛看不到盡頭。

  腳下一軟,虞靈犀扶著月門跌坐在地,黑暗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來,漩渦般拖著她往下溺。

  她厭惡這種感覺,可身體不受控制。

  遠處傳來夜巡侍衛齊整的腳步聲,夜巡的燈籠隱現,正往這邊靠近。

  虞靈犀根本沒力氣爬起來,一身素白的寢衣中裙在夜色中格外打眼。

  她將掌心掐爛,甚至自暴自棄地想:隨便誰都好,只要能幫她脫離苦海……

  迷糊扭曲的視野里,出現了一雙極為熟悉的革靴。

  虞靈犀一愣,順著那片暗色的下擺往上,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臉龐。

  月影極淡,落在他身上像是一層輕霜。

  對上她渙散的視線,寧殷極輕地「嘖」了聲,半晌蹲身道:「小姐又亂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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