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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今日華音匆匆離去時留給金翎的金子。
華音道:「多日叨擾,還請收下,不然我於心不安。」要不是她,裴季與錦衣衛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
金大姑娘笑了笑,然後再從懷中取出了一塊月形的小鐵牌,還有一張小紙條。
華音抬起詫異的目光看向她,只見金大姑娘連連搖頭,很是謹慎的樣子,然後打開了紙條。
華音低頭看了眼寫有大啟文字的字條,看到內容,神色逐漸嚴肅。
——王城南北雜貨鋪子,信物交付,重金可秘密出南詔。——
只是片刻,金大姑娘便把紙條給闔起來,邊藏回了懷中邊回華音方才的話:「阿爹說了,沈姑娘救了小弟,對我們家已經是大恩了,若是再收下這金子的話,便是見外了。」
華音把信物收到掌心,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金大姑娘面帶著微笑搖了搖頭:「沈姑娘不用太見外的。」說著起了身。
「沈姑娘先把這雞湯喝了,我一會再進來拿碗。」
華音道:「不用太麻煩了,我一會送出去。」
金大姑娘笑點了點頭,而後出了屋子。
目送金大姑娘出去,華音輕嘆了一口氣。
金家人應是也看出了她與裴季之間有問題,但是因裴季一行人渾身散發著一股惹上必遭殃的氣息,他們為自保,故而沒有點破他們,也沒有好奇是他們是什麼身份。
可儘管百般謹慎,但他們也還是願意冒險幫她。
想到這裡,華音臉色露出了一瞬淡淡的笑意。
都是良善之人,若是今日她沒有回頭,直接走了,將來必然會悔恨。
張開掌心,仔細端詳掌心中那月牙形狀的鐵片。鐵皮上刻有幾個華音看不懂的符號,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但還是收了起來。
若是真如這金大姑娘所言,那她就必須得活著到南詔王城,還要活著在王城待上一段時日。
她得找尋藉口說服裴季,多給她一些時間。
無論用什麼樣的法子,她都要冒險一試。
華音把雞湯飲完,便拿著空碗起了身。
家家戶戶都是在屋子外邊洗衣洗碗做飯,而這個時候天色只是擦黑,還未全黑,所以各戶的竹樓前都還有人在做飯,因都在忙碌,也沒有人注意到華音。
就是金家的父女也在轉角處忙碌著晚飯,並未注意到她。
華音在樓梯口環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裴季的身影,也不知他去了哪,更不想知道。
她拿著碗在階梯處靜站了片刻,然後才慢慢地走下階梯。
停在了最後兩階階梯上,望了眼地面平坦無尖銳的小石子後,她略一遲疑後還是轉過身子,閉上雙眼緩緩地往後摔去。
以為後腦勺會先著地,可卻是和預想出現了偏差。
華音被一雙寬厚的大掌攬住了肩膀。
「想靠自殘來拖延時間?」
冷厲不悅的嗓音落入了耳中,華音驀地睜開了眼睛,與裴季深沉的黑眸對上了視線。
華音只是征愣了一瞬,下一瞬立即從他的懷中起身,退後了一步。
華音低眸緊攥著手中的空碗,略緩心緒後,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你既不信我失憶了,我總歸自己想法子恢復記憶,或許摔一下,記憶就能回來了。」
裴季眸色微沉。方才在轉角高處看到她靜默的站在階梯口,似有所思的望著樓梯之時,他便猜到了她的目的。
她應是想從高處摔下拖延時間。
原不打算理會,但看她似乎已下定了決心,裴季還是走了過來。
裴季以為她有多大的膽子,結果只是兩階階梯。
裴季冷笑了一聲,低聲道:「暫且不說你是不是在與我耍心眼拖延時間,就說這身上被人扎了一刀,難道再補一刀不應該是傷上加傷?」
話到最後,多了幾分譏諷。
華音回駁道:「摔的是我自個,那也不影響兩三日後裴大人要我性命。」
裴季輕嗤一聲:「別想著這些拖延時間的小伎倆,還是好好想一想在這幾日內該如何與我交代。」
說罷,從華音身邊走過,上了竹樓。
華音站在原地不動,呼了一口濁氣。
轉頭望向竹梯,在琢磨著要不要摔一回之際,金家大姑娘走到了她身前,道:「沈姑娘把碗給我洗就好。」
說著便拿過了華音手中的碗,再道:「沈姑娘明日就要離開了,不如回屋好好休息。」
心思被打斷,華音也沒有再摔的心情。
華音轉頭看了眼那竹樓,心知裴季已經在主屋中,暫時不想與他暫時一屋,溫聲應道:「我在外邊納一會涼再回去。」
吹吹涼風,清醒清醒,也好想一想接下來該怎麼做才能再拖延幾日。
金大姑娘也沒有勸她,轉而去做飯。
華音在竹樓外邊的石墩上坐了好半會,童之這時端著有氤氳熱氣的飯菜走近,算是恭敬地朝她喚了一聲「夫人。」
華音依舊不習慣這個稱呼,但還是點了點頭。
童之面色平平:「夫人,飯菜好了,還請回屋與主子一同用膳。」
華音沉默了一瞬,隨而想到她與裴季二人是未婚夫妻的關係,確實是得一同用膳。
就是再怎麼不想與裴季同處一室,華音也沒有矯情的使性子,起了身率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