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你只是個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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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南方早就發過誓,他寧可去死,也不想讓師母為他去哭。

  雖說這誓言聽上去有些可笑,而且近年來,他也不知道惹師母為他哭過幾次了。

  可他仍舊堅守他當初的承諾。

  尤其在以師母的名義,向隋月月起誓後。

  隋月月是第一個,也註定是最後一個,脅迫李南方以師母名義起誓的。

  下次如果遇到這種事,李南方絕對會立即咬舌自盡,不給人任何的機會。

  雖然咬舌自盡的行為,是懦夫行為,更會讓師母傷心。

  可人都死了,誰還在乎這些呢?

  「師母她——」

  隋月月有些奇怪的剛說出這三個字,就被李南方冷冷地打斷:「以後我不希望從你嘴裡,聽到師母這兩個字。」

  隋月月的臉色,立即白了下,緩緩直起了腰身。

  李南方才不管她會是什麼感受。

  總之,他現在極度討厭這個女人說「師母」這個偉大的字眼。

  因為她每說一次,就會讓李南方對師母的愧疚增加一分。

  「你是不是覺得,你很厲害?」

  隋月月說話了,語氣很冷。

  李南方懶得搭理她。

  隋月月又說:「還是覺得,像我這種忘恩負義的女人,沒資格提起師母?」

  李南方撇撇嘴:「你知道就行。」

  隋月月的嘴角,勾起一抹明顯的嘲諷:「李南方,你是不是以為,你就是上天的寵兒,不但有不是親生母親,卻勝似親生母親的師母,更有諸如岳梓童,賀蘭小新等天之驕女圍繞身邊,自身又長得風流倜儻,黑白兩道通吃——」

  李南方越聽越刺耳,打斷她的話:「我沒這樣認為。」

  「你就是這樣認為的!」

  隋月月忽然身子前傾,額頭幾乎碰到他的額頭了,眼神兇狠的盯著他:「也許,你會狡辯說,你能取得當前的大成就,是你以前吃過太多苦,受過太多磨難才換來的。所以,你有足夠的理由和資格,來享受當前所擁有的一切。」

  不知道為什麼,當隋月月擺出一副母豹樣子來後,李南方居然有些怕了。

  要不是左手死死抓著椅子扶手,他也許會立即蹦起來,落荒而逃,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故作鎮定的樣子:「難道,不是嗎?」

  「不是!」

  隋月月幾乎是用盡全力,吼出了這句話。

  脖子上的青筋都繃起來了,口水也噴了他一臉。

  直接把李南方給噴傻了,唯有呆呆望著她。

  「李南方,你記住,今天我說過的這番話,只會和你說一遍。」

  隋月月胸膛劇烈起伏著,聲音有些沙啞:「你,只是個幸運兒。僅此而已。」

  李南方本能的辯解道:「我怎麼就是幸運兒了?我如果是幸運兒的話,我會從出生就被父母拋棄?我從小到大,會遭受這麼多的磨難?」

  「你有一個師母。」

  隋月月又一次提到了師母這個名詞,全然不在意李南方剛才不許她說這個詞的要求。

  李南方有個師母——他的師母,並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

  那是大陸京華岳家的嫡系大小姐。

  無論師母嫁給的糟老頭,有多麼的糟,都不會改變她尊貴的出身。

  李南方還有個好老師。

  他老師是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名動天下,為華夏軍方崇拜的龍騰十二月中的四月,血鷹謝情傷。

  謝情傷有個老婆,叫薛星寒。

  薛星寒本身,也是出身蜀中豪門薛家。

  「任何人有這樣一個師母,有這樣一個老師,在他們的悉心教導,嚴格管束下,能取得一定成就只是應該的。」

  隋月月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但絕不是值得炫耀的。」

  李南方很想說,他並沒有讓任何人炫耀過他的成就。

  可嘴巴剛張開,就被隋月月給堵了回去:「哪怕是一條狗,在他們的嚴格要求下,所取得的成績,也許比你還要高。」

  李南方臉紅了。

  這是氣的。

  這女人怎麼說話呢?

  你讓師母,老謝他們養一條狗試試,看看能不能比上他!

  隋月月才不管李南方有多生氣,只是口齒清晰的快速說道:「你覺得你很了不起?嘿嘿,如果不是師母,謝四叔,荊紅十叔他們的加倍呵護,你有什麼資格能和岳梓童在十多年前,就訂婚成為未婚夫妻?」

  李南方臉上的紅色,減少了一些。

  蓋因隋月月說的好像不錯,要不是師母的關係,就憑他十三歲那年的衰老模樣,別說是訂下岳梓童為未婚妻了,就是見人家,都沒資格見到的。

  隋月月繼續說:「如果不是他們這些人的呵護,李南方,你憑什麼在霸占京華賀蘭家的大小姐後,還能悠哉悠哉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呢?就憑你能打?還是臉皮厚?」

  李南方的臉色,恢復了正常。

  還是因為隋月月說的沒錯。

  當初在金帝會所霸占賀蘭小新後,無論是誰對誰錯,反正要不是岳梓童,那個妖女能如此輕饒過他?

  這是個武功再高,一槍撂倒的現實世界。

  臉皮再厚,也擋不住刀子的。

  就算能擋住,能躲過子彈,但他就別想在華夏活滋潤了,早就被一撥一撥又一撥的殺手,給追殺的滿世界狼竄了。

  「就因為你有個好師母,好老師,好未婚妻,所以你才能混得這樣如魚得水,自以為是,驕傲到不行。」

  隋月月的臉色,語氣也恢復了正常,重新坐回椅子上,望著遠方樹林中不時閃現的巡邏隊,淡淡地說:「而我呢?從小就生活在窮鄉僻壤中,父母只是小學文化。兒時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有件漂亮的花裙子,能像傳說中的城裡人那樣,坐在窗明几淨的餐廳里,吃炸雞腿。」

  「但我的父母給不了我,甚至都沒錢供我好好讀書,因為家裡總是有太多的農活讓我幫忙。」

  隋月月說起她小時候時,臉色雖然平靜,但聲音里卻帶著聾子都能聽得出來的不忿:「那時候,我就想,憑什麼城裡的孩子,能無憂無慮的學習,我卻連買課本的錢都沒有?都是兩條腿走路的人,命運為什麼如此的不同?

  等我年齡漸漸大了幾歲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

  我的命運,就是這樣子。

  我要想改變我的命運,不再像村裡的同齡人那樣,剛滿十七八歲就要嫁人,生孩子,繼續千年來只有更苦,而沒有更好的苦日子,那麼我就必須得好好學習。」

  「好好學習,才是我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

  端起酒杯,隋月月大大喝了口。

  喝的太急了些,酒水順著嘴角淌下,滴落在她潔白的襯衣上。

  就像滴上了鮮血。

  她滿不在乎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看著無話可說的李南方:「於是,我就好好的學,把所有農活,家務之外的時間,都用在了學習上。可我就算那樣努力,又怎麼樣?」

  學問,有時候就不是赤貧家孩子能得到的奢侈品。

  他們空有一顆好好學習的奮進心,但自身所處的教學環境,師資力量,都極大約束了他們的成長速度。

  哪怕他們把老師所知道的都牢記於心,把幾本課本都翻爛了。

  但窮鄉僻壤里的民辦老教師,知道什麼是奧數嗎?

  會說一口你耗費精力、金錢學好多年,畢業後卻不一定能用到一次的英語嗎?

  學習,就像下棋那樣,一步錯,步步錯。

  基礎沒紮好,要想奮起直追的成功性,很渺茫。

  何況隋月月在上高中時,還要經常曠課回家去干農活的。

  不這樣做,她家這個年都有可能過不去。

  「可我還算是幸運的,因為我高考時,考上了一所專科院校。」

  隋月月說到這兒時,臉上總算有了點正常笑容:「於是,我就如饑似渴的學啊,學啊。那三年中,只要我醒著,我就學課本上的知識。但——他麼的!」

  「怎麼了?」

  聽的很入神的李南方,下意識的問道。

  「在大學刻苦學了三年的知識,畢業後卻對找工作沒有個屁用。」

  「你上的哪所大學,又是學的什麼專業?」

  「警官學校。」

  隋月月漠然的回答:「專業是刑偵。」

  「你是警官學校畢業的?」

  李南方有些吃驚,看著她:「以前,我怎麼沒有看出你身上帶有一點警察的影子?」

  「那是因為我在畢業找工作時,發現我要想成為白靈兒那樣的警察。」

  隋月月笑了,輕聲說:「唯有兩條路。」

  聽她提到白靈兒這個名字後,李南方才猛地想起,他好像認識一個叫白靈兒的小女警。

  白警官的樣子,也隨即在他眼前冉冉升起。

  沒等到李南方的「捧哏」,隋月月秀眉微微皺了下,問:「你不想知道,唯有哪兩條路,才能穿上那身衣服?」

  正想的入神呢,被隋月月驚擾後,李南方沒好氣的回答:「除了送錢,陪人睡覺之外,還能是哪兩條?」

  隋月月愣了下,接著輕哼:「哼,你倒是知道。」

  「這有什麼難的?」

  李南方好像從被她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了,挖苦道:「我曾經和白靈兒聊過此類的話題。她說,只要是正經警官學校畢業生,基本都能在畢業後,找到對口的工作。她的出身,應該比你強不了哪兒去。可為什麼人家一沒送禮,二沒陪人睡覺,就能成為青山市局的刑警隊長。而你,卻為了找工作犯愁呢?說起來,還是你自己不行。」

  「我、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在高中時,總是被爸媽叫回家幹活。」

  隋月月有些羞惱,臉兒漲紅:「我如果能好好學習,我絕對會——」

  李南方打斷了她的話:「你和我在這兒大倒苦水,與你可勁兒的打擊我,有個屁的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了?」

  隋月月用力咬了下嘴唇,冷冷地說:「如果我是你,能有那麼好的師母,那麼好的老師,那麼好的未婚妻,我就算是閉著一隻眼,也能取得比你還要輝煌的成就。」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更不會被一個你看不起的女人,給生擒活捉,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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