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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日還艷陽千里,傍晚時卻突然起了風。天上轟隆隆響起悶雷,沒過一會,大雨傾盆而下。

  京城的雨不比江南,洋洋灑灑,不留情面,頃刻就將洪晚情的衣服打濕。她們出門時沒有帶傘具,丫鬟徒勞無用地用手幫洪晚情遮著雨,說道:「侯夫人,這雨一時半會不會停歇,您還發著燒,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發燒不是小病,多少人就是一場燒燒沒了。洪晚情還帶著病跪在雨中,簡直是不要命了。

  洪晚情早就想離開了,她嬌生慣養,以前拿過最重的東西就是針,怎麼經受得住淋雨長跪?可是她在賭,賭陸珩不可能真的看著她死在自己家門口。只要陸珩鬆動,她就有機會。

  洪晚情咬著牙不走。下雨後天色飛快暗下來,四周變成無垠黑洞。天地間大雨如注,冷風蕭蕭,除了雨聲聽不到其他聲響,連守在門口的侍衛也到裡面躲雨了。

  世界上仿佛只剩下洪晚情。很快,洪晚情連丫鬟的聲音都聽不到了,她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全身都打起擺子。丫鬟被嚇壞了,趕緊跪到洪晚情身邊攙扶:「侯夫人,您怎麼了?」

  洪晚情臉色刷白,渾身顫抖,可陸府的門還是緊緊閉著。洪晚情絕望地意識到,原來,陸珩說的是真的。

  哪怕她跪死在陸府門口,陸珩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京中關於他的傳聞並沒有錯,他確實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為了利益什麼事都能做出來。這樣的人,怎麼能奢望他會憐香惜玉呢?

  那麼多大臣在他手裡被抄家,聽聞有許多或文弱或嬌媚或明艷的官宦千金求他,但沒一個能讓他心軟。那些閨秀用身體自薦都不行,洪晚情靠什麼打動陸珩?

  他就是一個沒有道德、沒有底線的殺人兵器,能眼睜睜看著昔日同僚的夫人死在他門口。但這樣一個人,為什麼會對王言卿百依百順?

  洪晚情被雨淋了太久,都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她竟然看到陸府大門打開,裡面出現一個披著白色披風、手提橘色宮燈的女子,眾多侍女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替她打著傘。

  夜雨如無垠天水,鋪天蓋地,仿佛只剩她腳下那方地沒有被黑暗淹沒。橘色的光在風中搖曳,映得她的臉時明時暗,神秘悠遠,仿佛神女臨世。

  「鎮遠侯夫人。」洪晚情昏迷前,依稀聽到一道清冷柔美的聲音說,「你所求我們無能為力。夜深了,侯夫人再守下去恐有性命之危,請儘快去就醫吧。」

  屋中,陸珩正在燈下逗著陸渲,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他讓奶娘把陸渲抱走,起身走向門口:「都說了她居心不良,不用管她死活,你怎麼還是出去了?淋到雨沒有?」

  王言卿解下披風,用帕子將手指擦乾,說:「我沒事。她還生著病,總不能真叫她倒在我們門口。」

  「是街上。」陸珩糾正道,「我讓她到外面跪了。」

  王言卿聽後不語。也不知道洪晚情是怎麼想的,竟然想用病來挾持陸珩,他是會心軟的人嗎?

  去劫獄都比奢求陸珩心軟容易。

  王言卿換下半濕的外衫,披了身藕荷色對襟衫。她坐到陸珩身邊,問:「渲兒呢?」

  「快睡著了,我讓奶娘抱他回去了。」

  王言卿點頭,問:「武定侯的事,你真不打算管嗎?」

  「這是他和夏文謹的恩怨,關我什麼事?」陸珩閉眼靠到王言卿肩上,不在意說,「不用管他們。皇上心裡有數的。」

  馬市鬧出了大亂子,皇帝需要一個台階下,罪名只能由郭勛來擔。但皇帝心裡很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只是關一關郭勛,並沒有打算將郭勛怎麼樣,等風頭過去了,會放他們出來的。

  不過,在郭勛被關押期間,武定侯集團放點血是在所難免了。

  皇帝的意圖陸珩知道,嚴維知道,約摸著夏文謹自己也知道。可是外面這些女眷卻不知道,她們真以為武定侯要被治通敵之罪了。王言卿想到跪暈過去的洪晚情,心中無比唏噓。

  洪晚情曾經也是侯門貴女,她第一次見洪晚情時,洪晚情自信張揚,眼神中全是攻擊性,仿佛天底下沒有她搶不來的東西。但現在,洪晚情卻不惜利用自己的病跪在她這個前情敵府門外,只為了讓陸珩給句明話。

  燭火靜靜燃燒,室內昏黃靜謐。陸珩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突然問:「你嘆氣什麼?」

  王言卿嚇了一跳,說:「沒什麼,我感嘆人生際遇無常。」

  「你不恨她?」

  「停妻另娶是傅霆州的主意,就算沒有她,我也會離開鎮遠侯府的。她和我有什麼關係?」

  雖然陸珩很滿意她親口說會離開鎮遠侯府,但老實講,聽到停妻另娶這些字眼,陸珩還是很糟心。

  要是傅霆州沒有主動把她推開,以卿卿死心眼的性子,後面就不會有陸珩什麼事了。這種事不能想,一想陸珩就難受。陸珩覺得報復前情敵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懷上他第二個孩子。

  陸珩說做就做,立刻睜開眼,摟住她的腰說:「卿卿,你有沒有覺得陸渲一個人太寂寞了。」

  「什麼?」

  「我們給他生一個妹妹吧。」陸珩說完,頓了頓,勉為其難道,「如果還是個兒子,倒也行。」

  第二天,京中便傳遍了,鎮遠侯夫人去陸府求情,陸珩連門都沒讓人進,硬生生讓人家在街上跪了半宿。回去後,鎮遠侯夫人就發起了高燒,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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