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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寅都氣笑了:「原來竟是我小瞧了你。有些狗不止敢攀咬外人,一不小心,連自己人也得防著被咬了手。」

  「不敢。」陸珩波瀾不驚,說道,「還得仰仗陳都指揮使指點。陳都指揮使如果怕狗,那在京城可要小心了。畢竟,皇城腳下,最多的就是無主的野狗。」

  陳寅冷冷瞪了陸珩一眼,轉身往宮裡走去。陸珩停在左順門口,等陳寅走遠了,才不緊不慢轉身,從容朝外邁步。

  陳寅罵他是狗,那又有什麼用呢?總好過陳寅這種無主的狗。

  說白了,內閣,翰林院,御史台,哪個人不是皇帝手中的走狗呢?一旦有人不聽話,皇帝只需要鬆開韁繩,有的是蒼蠅衝上來將其撕碎。

  京城那麼多人想給貴人當狗還輪不上呢。陸珩並不在意陳寅的威脅,只要他完成皇帝的任務,做一柄合格的刀,他就算得罪再多人皇帝也不會在意。相反,如果他的刀鋒不再鋒利,刀尖不再能精準指向皇帝想要的方向,才是真正大難臨頭之日。

  十二月十五夜,詔獄一如往常擁擠而血腥。獄卒哈了哈手,麻木地點亮牆壁上的油燈。昏黃的光飛快從地上晃過,黑暗像潮水一樣起起伏伏,搖擺不定。在變幻的光影中,一行人踏著暗河走來,獄卒看到為首之人的面容,立即肅立行禮:「參見陸指揮使。」

  獄卒行禮時,隱約瞥到陸指揮使身後站著一個穿斗篷的人,看身高體型,似乎也不像男子。獄卒心想指揮使帶女子來詔獄做什麼,最近也沒聽說哪戶大臣的家眷落難啊。

  獄卒心裡模模糊糊閃過想法,但他不敢細看,只瞥了一眼就低頭,牢牢盯著走廊上烏黑堅硬的血漬。陸珩淡淡應了聲,說:「趙淮呢?」

  獄卒越發小心,說:「如往常一樣,在牢里關著。」

  獄卒說完,頓了頓,試探道:「指揮使若要審問,小的這就將他提出來?」

  「不用了。」陸珩信步從黑壓壓的牢門前走過,兩邊動盪的壁燈灑在他身上,半明半寐,宛如魔魅,「繼續守門,沒有我的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

  第29章 提問

  獄卒一聽肅然,低頭應道:「是。」

  詔獄裡的人聽了陸珩的話,心裡不住打鼓,都以為陸指揮使要動什麼大的。但事實上,他們還真冤枉了陸珩。至少這次,陸珩沒打算上大刑。

  詔獄裡四通八達,鬼氣森森,常年繚繞著血腥氣。陸珩帶著王言卿往一個方向走去,他雖然沒說話,但是通過越來越安靜的環境,兩邊寬敞的牢房,不難猜出來已經到了關押中高級官員的地方。王言卿不知不覺嚴肅起來,手心也攥緊了。

  終於,陸珩停在一扇牢門前。這是一個單間,牆上開著一扇小天窗,角落放著一個炭盆,比之前見過的關押梁彬的牢房要乾淨多了,甚至地上的茅草也厚得多。一個穿著內袍的男子坐在天窗下愣神,看年紀四十上下,身材略有臃腫。聽到有人來,他不耐煩地回頭,瞧見陸珩後明顯怔了一下。

  隨即,他反應過來,一側嘴角提升,表情譏諷,用力地嗤了一聲:「是你。爾等豎子,還有什麼花招。」

  陸珩站在前面,火光飛快從他大紅的飛魚服上掠過,上面似蟒似龍的刺繡顯得格外陰森恐怖,胸口銅鈴般的眼睛似乎真的在盯著人。趙淮全部注意力都被陸珩吸引走,故而完全沒有注意到,陸珩身後,還站著一個纖細文弱、被斗篷完全覆蓋的身影。

  王言卿穿過陸珩衣袖,仔細審量牢里的人。趙淮故意表現出不屑,但他嘴角肌肉僵硬,故意抬高的聲音也顯得太刻意了。他眼睛睜大,眼皮前面和眉毛擠出一道褶皺,肩膀、手臂僵硬不動。

  很明顯,這並不是鄙視,而是恐懼。他做出看似強硬的假表情,其實在掩蓋他內心的害怕。

  他害怕錦衣衛來審問他,尤其害怕陸珩對他動手。

  判斷出他的真實情緒,剩下的問題就已經解決了一半。他的第一面反應印證了王言卿對他的猜測,虛榮,自負,自視甚高,其實內心軟弱,貪生怕死。這樣的人,絕不會將巨額贓款藏在外面的。

  王言卿不知道陸珩有沒有看穿趙淮的虛張聲勢,只聽到陸珩輕笑了聲,從容不迫開口:「趙大人,久違了。你在詔獄裡住了這麼久,我這個東道主還沒有招待過你,實在是失禮。來人,開門,我和趙大人敘敘舊。」

  趙淮冷嗤一聲,高昂起脖頸,一副悍然無畏的模樣:「大丈夫頂天立地,為天下表率,豈可與爾等同流合污?你們便是打死老夫,老夫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陸珩發話,錦衣衛下屬很快拿出鑰匙,打開牢門。屬下重重一聲推開牢門,陸珩負手停在門外,不進來也不離開,就那樣氣定神閒地看著趙淮,語氣悠然從容:「趙大人好骨氣。希望過一會,趙大人也能如此強硬。」

  趙淮臉色微變,卻還是強撐著不肯落於下風。他從草堆上站起來,凜然道:「陸珩,你殘害忠良,助紂為虐,遲早有一天要遭報應!江彬當錦衣衛指揮使時,也曾志滿意得、不可一世,可是後來呢,不一樣五馬分屍,死於鬧市。江家家產充公,長子斬首,繪圖以示天下,幼子妻女沒為賤籍,發配功臣家為奴為婢。江彬之昨日,焉知不是你之明日!」

  陸珩一直含笑聽著,這些話他都聽膩了,以往別人罵得再凶,他也只當個笑話聽聽,但今日,他不知為何有些動怒。陸珩邁入牢房,乾淨的皁皮靴落到地面,發出有節奏的輕響:「趙大人這麼激動,莫非是怕我搜出你勾結太監的證據,先我一步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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