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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莒繡笑道:「等定了日子,嬸子千萬早些告訴我們。」

  「一定一定。」

  五房男丁凋落,老中青幼,一個也無。如今先是韋鴻停過繼到了這一房,同嬸家又有了小八,兩家自然要比別處親。這也是同嬸顧不上那邊還做道場,就要先說這事的原因。

  早有消息遞到了韋鴻停手裡,他知道遇匪那事,雖然同嬸那番話,才是正經道理——他們並不欠阿竹。可她,同樣沒忘了阿竹的怨恨。如今,阿竹有了好消息,他帶她來,讓她能真正的安心。

  回城路上,她果然提起這事,笑道:「你叫我來,是為的後一宗事吧?」

  入土的那位,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何況他先前提起,也是說的:喜事和別的。

  韋鴻停親親她,高聲問外邊達練:「你給嬸子家捎了什麼?」

  達練答道:「緞子八匹,銀頭面四副。」

  「嗯。」

  莒繡也覺達練這安排妥當。他們不是給不起,而是多了,那位湯先生家裡,給不起匹配的聘禮,到時候,好意反倒釀出不和來了。

  韋鴻停又吩咐外邊的達練:「你交代下去,學裡的先生,年禮豐厚些,束脩也早些安排送去。」

  「是。」

  過了年,范姑娘那也有了好消息。

  莒繡和韋鴻停一塊過去給姑太太拜年,范雅君面上陰沉,略打過招呼就進房裡讀書去了。姑太太提起范雅庭的婚事,她仍落落大方幫著行動不便的母親招待,並不借羞避開。

  韋鴻停和一起跟來的韋鴻斌留下聽姑太太說事,莒繡尋了個藉口,起身和范雅庭去了她房裡。

  莒繡焦急,問她:「怎麼這麼快說定了,那家……」

  范雅庭笑道:「我也覺得太早了些,不想倉促。如今只是口頭上約定,母親高興,方才就說了出來。你別擔心,也算知根知底的人家。那位是范雅君的同窗,四月里他辦酒席,那人來了,事後和他提過一回。那時我……一門心思犯蠢,自然是回絕了。他如今那臉色,你也看見了,人不人,鬼不鬼的。那人惦記著舊情,擔心他,上門幾次來探望,又提起了這事。母親擔憂他就此一蹶不振,開始操心我的事,見他有些誠意,便留下問了幾句。他隔日就帶著母親來了,他母親也是個隨和人,和我娘一樣的性子。」

  莒繡忙道:「聽起來挺好的,他叫什麼,你告訴我,我讓先生去打聽下,好不好?」

  女人婚嫁,一輩子的事,穩妥些才好。

  范雅庭笑道:「求之不得呢,我正不好開這個口。莒繡,你總是這樣善解人意,先生有福,我們也有福!」

  莒繡羞道:「哪裡的話。自家姐妹,你不怪我多事就好了。」

  范雅庭牽著她的手,收了笑,鄭重道:「木易楊,名恩澤,也是今年中的舉。京城人士,芙蓉坊後頭的青泉巷。父母俱在,是家裡的長子。」

  莒繡點頭道:「初八那日,你來家裡坐坐,又有新戲,如今已排上了。」

  「好,我一定來。」

  聽戲多了,才知道那小武戲的班子,也是她家的生意。每回有了新戲,排好了,頭一個就來演給她們看。

  那些大戲,老人家看著熱鬧,年輕一輩,更愛看這乾脆利落打鬥新戲。上宅門唱堂會的少,但包場去酒樓或是別地聚了遊玩的年輕人,如今正熱衷這個。

  常來家裡給她們演的,是為接班預備的小孩兒,更有意思。

  肚子顯懷的韋曼瑜常坐了轎子過來看,吃吃喝喝一天,再等著林大夫來接。全天免費,熱烈歡迎,只需她家林大夫給家裡女眷把個平安脈即可。

  二月下旬,雪停了,化了。

  韋鴻停將京里的事打點好,幫娘子去學裡請了幾日假,陪她回隴鄉走一趟娘家。

  秋瑞珍少了愁苦,整日笑容滿面,看著年輕了許多,每年都要來一輪的咳喘不見蹤影。如今唯一的煩憂,是還沒給兒子挑定媳婦。

  飯後,她又隨口提了句鄉里閒事,莒繡順著話,提及少時被後山的野豬嚇到過一回。韋鴻停便帶著跟來湊熱鬧的十一等人上山「剿匪」,美繡非要跟著去。

  莒繡不放心,要攔著。

  韋鴻停笑道:「都去吧,你們遠遠地跟著。」

  山後再往裡,是座少有人煙的深山,沒有正經的路,騎不了馬。秋瑞珍叫做飯的婆子預備了些吃食給她們帶著,把這事當踏青來玩了。

  他耳朵好使,遠遠地做手勢讓她們止住,笑著問:「娘子,要不要跟去看?我馱著你。」

  野豬之兇狠,她見識過,也在鄉鄰傳言裡駭過,便堅定地搖頭道:「我不去,省得妨礙了你。」

  他哈哈笑,指著跟來的幾人,道:「那你們去吧,動靜小點。」

  他得陪著娘子。

  莒繡知道他本性有多野,忙道:「你去吧,我們就在這老實等著。」

  美繡扯著姐姐的袖子,眼巴巴地看著——姐姐不想看,我想看啊!

  說不得哪天我也能寫個《野豬英豪》這樣的話本子呢。

  莒繡為難了,總不能讓姐夫背著小姨子去看吧。

  韋鴻停倒是不為難,拿出哨子吹了一小節,然後站定在莒繡幾人面前。

  小三也移動腳步,站到了她們側前方。

  很快,一陣窸窣攢動,遠遠看見一個黑影,閃電一樣朝這邊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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