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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鎖鏈聲源源不斷地傳入扶月耳中。

  她睜著被汗濡濕的眼,無力地看著鎖鏈一晃一晃,楸住被褥的指尖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指甲色微微泛白。

  該死的。

  扶月支撐不住了,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微微坐起,想逃走,卻不料使得兩人同時難耐,這個姿勢更能感受到心意的熾熱。

  啪嗒,她又倒了下去,大腦嗡嗡。

  小腦袋砸向床榻,幸虧隔著一層被褥,不然扶月可能直接暈倒過去,就在此時,季玉澤抓過她的手。

  指指連心。

  季玉澤沒錯過扶月想逃走的動作,眼絕望地一顫,一滴晶瑩的眼淚順著他下眼睫滑落,漫過纖美的喉結,砸落。

  「月月,你又騙我。」

  為何、為何總是在不該騙人的時候騙他。

  扶月氣結,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不逃,真的怕死在床上:「不是,我沒有。」

  季玉澤就是不看扶月的唇瓣,眼角哭得微紅,淚水流過柔和清麗的五官,然後紛紛砸向她。

  他嗓音含著顯而易見的心死:「你真是個小騙子。」

  在現代脾氣還算得上好的扶月徹底被他弄瘋了,硬生生地抬起季玉澤的頭,確定他能看到自己的唇。

  扶月下定決心要下床,她措不及防地一側,欲翻身離開,心意被迫出了一半。

  「我說了我沒有,不信就給我下來!我......」

  不過剩下的話語被季玉澤吃了下去,四肢及時地將扶月纏得緊緊,心意重新回去,動作變得小心翼翼,怕再次惹她不快。

  月月二字從他齒間抽泣著溢出。

  「月、月月,嗯、嗯,小、小騙子,小騙子。」季玉澤固執地自言自語重複,聲音溫柔似水,柔中帶喘,鎖鏈撞紅了她腳踝。

  久不停歇的風圈著無處可逃的梅花。

  翌日,扶月難得比季玉澤早起,看了一眼兩套皺巴巴的婚服,昨晚纏.綿的一幕幕浮了上來。

  她神色沒什麼變化,冷靜地換回自己的衣裳。

  而床上青年潔白的鎖骨掩於被褥之下,緊闔著雙眼,眼底有淡淡的陰影,玉顏帶著似真似假的純真。

  單是躺著什麼都不做,也能吸引人眼球。

  扶月沒再看,撿起地上的婚服,紅著臉地隨意折了幾下放到一旁,視線不經意地掠過季玉澤露出來的手腕。

  牙印?隱隱約約記得是自己上次咬的,太用力了?現在還沒好?

  她走過去,輕輕地抬起來詳看,發現他不僅手腕有牙印,指腹還被什麼東西刺破。

  還真是傷痕累累。

  扶月目光停留在季玉澤因瘦了輪廓更加分明的臉上,沉默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放下他的手,從密室出去。

  與此同時。

  離季府稍遠的橋邊,陸少慈望著泛起魚肚白的天際,臉色慢慢黯淡下來,小廝為之打抱不平道:「郎君,那小娘子未免太...」

  「好了。」陸少慈打斷他,「別說了,她一定是臨時有急事來不了。」

  小廝還是忿忿:「有急事?有急事可以派人來告知一聲,郎君您就不會等了一夜!」

  陸少慈揉了揉太陽穴:「是我自願等一夜的,與他人無關,此事莫要再提,知道了嗎。」

  「奴才遵命。」小廝焉焉應道。

  昨晚買的花燈還在陸少慈手上,他低頭看了一眼,行至河邊,彎下腰,沒點火就放進水裡面。

  經過以往種種,陸少慈大致猜到扶月心有所屬,

  但就是有點兒自欺欺人,覺得對方既肯靠近自己,也許還是有意的,以前之事都是誤會。

  陸少慈看著河中的花燈漸行漸遠,嘴角微微動了動:「我們回府罷,今日一事切記莫要同我父親提起。」

  小廝撇嘴:「是,奴才記住,郎君您真是,哎!」

  陸少慈抿唇不語。

  *

  季玉澤醒來後發現扶月不在,心立馬慌亂了,匆匆忙地套上略皺的衣裳,連鞋子都顧不得穿,步伐不穩地跑出密室。

  出到書房,空無一人,他眼睫一顫,面色蒼白得像死人,失魂落魄地站著。

  除了昨晚睡了一會兒,近來幾日幾夜沒休息過的季玉澤再也堅持不住,猛地咳嗽起來,像十四歲那年咳出血沫。

  他忽地笑了,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緩緩地朝書房外走去,表情看似平靜自然。

  昨晚一切如過眼如煙般散去。

  太陽的照射下,青年臉上細小的絨毛清晰可見,皮膚極好,但由於唇瓣泛白,瞧起來沒什麼生氣。

  院中不久前多了一個鞦韆,季玉澤親手做的。

  只因扶月貌似很喜歡盪鞦韆,她會抱著扶媛的手臂,展開笑容,坐在鞦韆上一盪一盪。

  晨風陣陣地吹著,不少葉子掉落,沙沙沙。

  季玉澤面上沒什麼表情地坐上去,雙手抬起,握著繩,腳輕輕地蹬一下地面,鞦韆輕易地盪起來。

  蝴蝶從面前飛過。

  他身上松垮的雪白衣裳因風而微微隆起,精瘦的肩胛骨撐起薄薄的幾層布料,骨頭輪廓卻還是明顯,骨瘦形銷。

  風無情地撫動季玉澤的烏髮,風過無痕。

  一片葉子從空中飄落,擦過季玉澤握著繩子的指尖,他微微抬頭看向那片葉子,直至看到它安靜地躺在地上才不疾不徐地挪開眼。

  葉子不再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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