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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蘇蓉說的,在他們面前,她已經變得越來越冷血。

  而他們愛不愛自己也已經無所謂了,現在的她有人愛了,全世界獨一份的愛。

  喬司月把頭埋進雙膝,沉沉地吐出一口氣,想通後,內心更多的是暢快和釋懷。

  下雨了,雨珠打在枝葉上,聲音悶悶的,落地燈在地板上漫開一圈光暈。

  沉悶的環境放大她的思念,她又開始想他,想抱他吻他,感受他胸腔內強有力的跳動。

  估計在出警,打過去的幾通電話都沒有人接。

  喬司月嘆了聲氣,躺回床上,戴上眼罩,伸手關了燈。

  房間裡一片昏暗,忽然手機屏幕亮了下,彈出一條推送:

  【2019年10月17日7時32分許,北灣區臨河社區集貿市場發生燃氣爆炸事故,經過長達42小時的滅火行動,終於將火勢撲滅,此次事故造成共計16人死亡,其中3名為消防救援人員,事故原因尚在調查……】

  床頭柜上的平安符被照到發亮。

  窗外,雨聲漸大。

  第55章 我最愛你,愛我時的模樣

  回杭城前一天, 喬司月才知道何睿犧牲了,這消息還是蘇悅檸告訴她的。

  葬禮那天,她也去了。

  時隔一周再次見到他, 他陌生得讓她感到不安,黑西裝黑褲,臉瘦了一圈,腰身被皮帶勒得很細。

  「長鬍子了。」

  「是不是很醜?」林嶼肆摸摸她的臉, 心裡想的是:她是不是也瘦了?

  喬司月怔了怔。

  他的嗓子太難聽了,像充著血, 啞到不成形, 下巴的鬍渣像針, 刺進她手指,痛感一路蔓延到心臟。

  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快心疼死她了。

  她憋著淚, 用力搖頭:「不醜,還是帥,最帥了。」

  想要對她展露一個安撫性的笑容,最後發現提不起唇角,只能作罷,手慢慢移到她的後腦勺, 來回撫摸幾下。

  後來,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直到葬禮儀式開始,林嶼肆才出聲:「先走了,等我回來。」

  他得作為戰友去送何睿一程。

  喬司月點頭,一瞬不停地盯住他的背影,眼淚漫上來。

  她的白楊好像被什麼東西壓彎了。

  何睿父親是一名邊境軍人, 在何睿不到五歲的時候就犧牲了,這些年都是何睿母親一個人把何睿拉扯長大,現在白髮人送黑髮人,何母情緒沒繃住,葬禮途中哭暈了整整三次。

  前來弔唁的人陸續離開,何睿妻子站在墓前久久未動,直到人都散了,才罵了聲:「狗東西。」

  林嶼肆沒走遠,跟賀敬誠一起站在樹後面抽菸,繁茂的綠蔭將兩個人的身體擋得嚴嚴實實,傳進耳朵里的責罵變成了痛哭,是憋了幾天的眼淚,在這一刻終於釋放。

  林嶼肆忽然問:「中燃公司那邊的負責人一個都沒來?」

  心裡憋著一團火,語調落得重而沉。

  調查結果已經出來,這次事故的直接原因是天然氣中壓鋼管遭到嚴重腐蝕而泄漏,在密閉空間堆積,與排油煙管道內的火星接觸發生劇烈爆炸,也就是說中燃公司得對此次事故負直接責任。

  三條人命,說沒就沒,賠的這幾十萬到底有什麼意思,讓那些罔顧生命的人買個心安?

  賀敬誠搖頭,神色也凝重,燃了半支煙後才開口:「說說,你又是什麼情況。」

  哀慟聲炸得耳膜生疼,兩個人避無可避,無力地吐著煙圈。

  林嶼肆扯了扯唇,「我能有什麼情況?」

  賀敬誠拿餘光看他,「這麼多年過去,你什麼德性我還能不知道?」

  「這麼明顯?」那她豈不是也看出來了?

  賀敬誠哼笑一聲。

  林嶼肆低頭看向腳尖,鞋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上大片的泥,靠近樹樁那側成堆的螞蟻在搶同一塊麵包屑,還是感覺不到自己踩著的是塊實地,輕飄飄的像在海面上擺盪。

  壓抑的情緒堆積在一起,和不安碰撞,剩下對未來的迷茫,嗓子更啞了,有血腥味,「我怕誤了她一輩子。」

  都是過來人,賀敬誠怎麼能不懂他的意思,撣了撣菸灰,「慫就慫,別給自己找這麼好聽的藉口。」

  林嶼肆被煙燻到眼睛酸疼,把煙拿遠些,悶聲接下他的斥責,隨即聽見他又問:「我就問你一句,上次你被水泥牆壓住差點沒命的時候,你這破腦袋裡想的是誰?」

  除了她,還能想誰?

  上次的任務是真危險,身體被水泥板牢牢壓著,左胸離心臟兩三公分處也被鋼筋刺穿,長時間的失血狀態,幾乎半隻腳踏進了閻王殿,救援隊的醫生都說他能活下來就是個奇蹟。

  最後在醫院躺了快一個半月,那一個半月里他不敢接她的視頻電話,怕她察覺到自己的虛弱,通話時拼命擠著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毫無異常。

  不止上次,每回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他眼前都會浮現出她的臉。

  她就像他的軟肋,也是他堅不可摧的鎧甲。

  可即便他的意志再堅強,人在死亡面前只能算得上渺小。

  他害怕自己有一天抵抗不了突如其來的災難,更害怕留她一個人守著那點零星的回憶到老。

  之前隊裡有個兄弟出警時受了重傷,埋在廢墟里快三天才找到,吊著一口氣,醫生搶救兩天一夜才把人從鬼門關里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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