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只是我還放不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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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回到家,衣服還沒換,居然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他約秦諗見面。

  秦諗說沒空,沒見面的必要。

  那邊嘆氣:「不管你怎麼討厭我,法律上我是你父親,我……」

  「然後呢,你想做什麼。」

  「你非得把我每做一件事都別有目的嗎,我們就不能像父女一樣和平相處嗎。」

  秦諗反問:「難道不是嗎。」

  「唉……諗諗啊……」

  那樣的無可奈何,秦諗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那個對自己不聞不問的父親,他嘆息什麼?她不想知道,曾經渴望得到的,早就斷了念頭。

  她挑明:「你不會幫你們,你想也別想,也別在我這裡打感情牌。」

  秦父又重重嘆氣:「爸爸只是……諗諗,總之爸爸希望你好。」

  「是嗎,既然希望我好,以後我們還是別聯繫了好。」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秦諗哂笑,覺得這個論調荒唐至極。她說:「我原不原諒不重要,你最該求得原諒的也不是我,是我母親。」

  「好好,爸不提這事,明天下午六點,大房子一號廳。」

  「我不覺得我們還有可以談的。」

  「你來了就知道,爸不會害你。」

  秦諗輕曬:「誰知道呢。」

  第二天還是如期赴約。

  她去的時候秦父已經到了,問她喝什麼。她說隨便。

  秦父為她點了一杯奶昔。

  秦諗皺了下眉,沒說什麼。

  父女兩人沉默地坐著,奶昔上來了,她也沒動。

  秦父問:「你怎麼不吃?我記得小時候你很喜歡,每次都纏著我……」

  秦諗快速接話:「現在不喜歡了。」

  「你怎麼不說……」

  「覺得沒必要。您有什麼話直說吧,我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

  秦父嘆氣:「我們非得這樣麼,諗諗,你到底還是不肯原諒我。」

  「我不知道您一次又一次祈求我原諒做什麼,那些事情,難道一句原諒就可以抵消了嗎。不能是不是,所以我們不必裝腔作勢,你不嫌累我還嫌膈應。」

  「好吧,你不喜歡我就不提。」秦父想了想,小心問:「我聽說你和藍家老四交往?」

  秦諗微微一怔,隨即嘲笑:「你的好學生告訴您的還是您的好女兒?」

  「他不適合你。」

  即便她自己也清楚,她和藍時是泥和雲的差別。聽了這話,仍想反擊,想去刺痛對方。她口無遮攔:「當年外婆也說你很適合我媽媽,結果呢?你毀了她半生。」

  秦父又羞又愧。

  「您今天想教育我什麼。是,我確實跟過他,那又如何?他能給我想要的。」

  「他有婚姻。」秦父又急又氣:「你這是……」

  「當年你和你現任太太一起的時候,何嘗又考慮我媽媽和我?」

  「諗諗,一碼事歸一碼事,你要懲罰我,我無怨言。但你不能自甘墮落。」

  秦諗笑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嘛,這也是沒法子的事。」

  秦父難過。他還記得那次剛下手術台回家休息,她發高燒,他守著她一宿不曾合眼。那時也能為了給她買玩具,出差在外的他曾跑遍大街小巷。

  後來,遇到那個人,他的心漸漸偏離,野心,抱負,他不甘居於一偶,所以他背叛婚姻,放棄她的監護權。

  她可以忘了他,他不能,做不到。

  秦父說:「他們家……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跌跌撞撞。」

  「摔了,死了那也是我的選擇,法律追究起來,沒您的事兒。」

  「我知道你會嫌我囉嗦,我還是要說的。諗諗,放棄吧,他給不了你要的。」

  秦諗別開頭,輕輕一曬:「你認為我要什麼?愛情或者婚姻?秦先生,難道你忘了?談感情多傷錢啊。」

  沒起到好榜樣,秦諗又句句挖苦嘲諷,面子掛不住。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也預料她不會給好臉色,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設。所以無論秦諗怎麼刺他,他都鎮定地看著她。

  鬧了半天,他沒給任何回應,秦諗覺得沒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曾經不是一屑不顧了麼,不明白今天怎麼就沉不住氣了。

  她想是不是大姨媽提前了,導致心浮氣躁。

  秦父看著她,嘆道:「你像誰不好,為什麼像我。」

  秦諗也想,她像誰不好,幹嘛要像他?

  秦父又說:「我得承認,他很優秀也很有能力,你們小女生都喜歡,我知道。你應該知道秦如是吧?她是……」

  「你是來說教的嗎。」

  「諗諗你別誤會,我只想告訴你事實。」

  「他不適合我,我知道。」

  「那你……」

  「我說過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秦諗不耐。

  秦父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嘆氣。

  目送秦諗離開,秦父終究放下不下。

  幾經輾轉,終於得以約到藍時。

  藍時接到他的電話挺訝異的,他和秦如是還在一起的時候,見過幾次面,感情也是淡淡的。今天主動約他,藍時不得不多想。

  訂了地方,藍時駕車過去。

  秦父早就候在那裡,見他闊步而來,姿態瀟灑,難怪秦如是至今對他念念不忘,秦諗也深陷其中。

  藍時打了聲招呼,秦父也客套寒暄。

  藍時坐下,開門見山問道:「秦院長今天約見我……」

  秦父也不拐彎抹角,點名他今天見他所為何事。

  聽了他的控訴,藍時微微一笑:「秦院長太看得起我,我和秦如是……想必你也知道怎麼回事。」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秦諗她太單純了,什麼都不懂。」

  「單純?」藍時輕輕一笑:「據我所知,秦院長一非監護人,二感情也不融洽。今天卻來問我,原因?」

  秦父苦笑:「你有家室,她也不適合你。你若想玩玩,想要什麼樣的人沒有?」

  「秦院長的意思?」

  「我知道小女孩們都喜歡你這樣的,軟體硬體都拿得出手。如果你想報復如是,你選錯對象了。如是當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藍時卻笑了。他總算明白秦諗寧願委曲求全,也不願去找這個身為父親的男人求助。

  秦父仍嘮嘮叨叨,藍時不耐煩起來。

  他說:「秦院長說這些,難道還希望秦如是和我破鏡重圓?」

  秦父難堪,也憤怒:「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也得有本事才行,秦院長想必深有體會。」

  藍時的話刻薄又惡毒,不怕揭人傷口。

  秦父惱怒之極,拍桌道:「你們藍家除了仗勢欺人,還會什麼?藍時,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如是當年受的那些委屈。」

  籃時輕笑:「委屈?」

  或許吧。

  她說,藍時我和你走不下去了,我成不了你們家要求的那類人,而你也不可能為了我和家裡人鬧翻。我們到此為止吧。

  她殘忍、殘酷、不留餘地給他們的感情下判決書。那時候他在做什麼?為他們能夠在一起努力,她呢,拿了爺爺給的錢遠走高飛。

  他想這小半輩子做過什麼最瘋狂的事,也許就是愛上她,然後計劃娶她。

  秦父被他的語態激怒了,狠狠批他。

  藍時也不惱,卻笑得諷刺:「秦院長又何必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審判我,如果我沒記錯,她也沒太大的損失。」

  「你還有沒有良心。」

  「秦院長若為她抱不平,大可不必。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樣的生活最適合自己。」他頓了頓,故意放緩語調:「至於良心,秦院長提醒了我,我記起了一件事。你對她沒盡義務,她也沒義務對你。」

  提起秦諗,秦父底氣不足。

  「我言盡至此,希望秦公子早日康復。希望下次再見,大家各償所願。」

  忽然想見見她,號碼都撥出去了,又被摁掉。

  反反覆覆幾次,他都反感這樣的自己。

  幾時開始,竟牽腸掛肚了?

  不該這樣,也不能。

  童可可約他晚上見面,說有事相商。

  藍時問了地點,又去了一趟公司才去赴約。

  童可可看起來不錯,藍時去了還對他微笑,體貼問他喝什麼。

  藍時要了一杯咖啡,然後問:「什麼事?」

  「我見到她和周至走得很近,你……」

  藍時好整以暇,難得有點兒笑意:「你不最不待見她嗎,怎麼關心她來了。」

  「現在也不待見。」

  藍時笑道:「你倒很誠實。」

  「誠實不討喜不是嗎。」童可可自嘲:「……你還愛她嗎。」

  藍時不答,他不認為這個問題有回答的必要性。

  童可可以為他的沉默便是默許,又想起周至和秦如是親密的動作,有點擔心。她笨笨地安慰:「你們還是有機會在一起的。」

  藍時奇怪地看著她,不明白她今天抽了什麼瘋。

  童可可說:「只要我對爺爺坦白,孩子……她在爺爺眼中就會……」

  「你最近閒得慌?」

  「不是,我就是……四哥,對不起。」

  「你安心養著吧。」

  「可是……」

  藍時淡淡掃向她,童可可垂下眼,表情很受傷。藍時扶額:「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我……我諮詢過律師,我想協議離婚。只是能不能暫時不對外公布?」

  她主動退讓,藍時詫異看著她:「你又打什麼主意?」

  這個『又』字狠狠刺傷了她,說的卻又都是事實。懷孕後,也不知是不是女人天性母愛作祟,騷動的心奇蹟般安靜下來。她想了很多,才發現自己的行為可笑又失敗。她愛藍時,不代表他必須也得愛自己。那時候她不懂,偏執地認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以為,她可以的。

  父親說她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子,何止,她撞了南牆也不懂回頭,這才最可悲。

  就在不久前她還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討人厭。這樣的她,還妄想藍時會愛上?

  她以為自己無所不能,直到父親出事,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以為自己朋友遍天下,以為那些仰慕她的都愛她,父親出事,她有求於他們後才發現,他們仰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後的姓氏。

  她還能回頭嗎。

  回不來頭了。

  曾經,他問她有沒有自知自明,那時候她沒有,現在……有了。

  所以,她想放手,放開他,也同樣放了自己。更何況她肚子裡的,她不為自己盤算,也得為孩子打算,再不能任性,為所欲為了。

  她說:「四哥,對不起。」

  「你該知道,爺爺不會同意。」

  「會答應的。」

  「隨便你,至於協議,我會安排律師來處理。」

  他答應了,她也難過。她想童可可呀童可可,你矯情什麼,幾次三番給他戴綠帽子不說,現在還懷孕了。

  臨分手了,關係反而融洽。

  童可可說:「你工作也不用太拼。」

  「我知道。」

  「如果,我是說你們能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珍惜。」

  藍時愣了一下。

  「我……」她想說我希望你幸福,也曾想過給你一個幸福的人生,可她沒做到。所以,她由衷的,即便現在還很難過,也由衷的希望你們能白頭。這些話,打了無數次腹稿,面對他還是說不出口。眼淚即將溢出,她迅速站起來:「對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間。」

  洗手間內。

  一個打扮得妖氣十足的女人踏著高跟鞋進來,見到鏡中的童可可,『咦』了聲,又見她素顏,眼睛紅腫,忍不住嘲諷:「這誰呢。」

  如果在不久前,童可可不會坐以待斃,如今……

  她用紙巾擦了擦手,轉身走人。

  那個女人上前攔住她,笑著說:「別走啊。」

  「麻煩讓一讓。」

  「呵,這還是趾高氣揚的童小姐嗎,眼睛怎麼腫了?」她抱著臂,笑得不懷好意:「瞧我真夠笨的,童小姐肯定被情所困了。這次又是誰呢。」

  「你讓開。」對方咄咄逼人,童可可強忍著的脾氣上來,口氣不善。

  「不讓,你又能拿我怎麼辦?等你爸爸來收拾我還是你老公?別指望了,要我呀,我早離了,真搞不懂,他那樣的人,怎麼會……」

  真真應了那句『人弱被人欺』。

  她深吸氣:「我沒記錯的話,今天上頭條的應該是你吧。看到你和xx分了,他們真搞笑,xx出手大方,分手費怎麼可能值一套房,怎麼也得一套別墅對吧。」

  「你別欺人太甚。」對方氣急敗壞。

  童可可笑了下。

  「姓童的,別得意,總有一天你會哭著求我。」

  「我等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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