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誰許情深誤了年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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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二月了,山上的桃花開了。

  月余未見的童可可主動找上他,告訴他:「我懷孕了。」

  藍時古怪看著她。自己的老婆跑來告訴她懷孕了,他竟沒多大感覺。而他們很久沒在一起。

  他撥通內線通知會議延遲,料理公事,才問:「你想說什麼?」

  童可可笑了。當初為了能嫁他法寶出盡,最後落得不能做母親。她也信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那次和周至竟陰差陽錯,她有了。真他媽諷刺,這是老天對她不仁不忠的懲罰。

  忽然她想笑,也就笑了,很好笑。

  藍時看著她,他們有怨也有恨。他相信總會過去的。

  他問:「你要生?」

  「是。」

  「他知道了?」

  童可可咬著唇,這個動作像極了秦諗。心像被投擲一小枚石子,盪起一波漣漪。他自己都奇怪會說這話,他說:「他不適合你。」

  童可可氣惱,他不愛她卻答應娶她,雖然迫於無奈。如他那樣強悍的,如果反抗,誰又能逼他就範?彼時她還為此洋洋得意,後來才知道,娶她不過因為那個人傷透了他,放棄了他。所以取誰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她嘲笑他:「你適合我嗎。」

  藍時微微皺眉,他們每次交流最後都兩敗俱傷。次數多了,交流的*也沒有。

  童可可冷笑一聲:「你不敢說我來替你說,你巴不得我早點滾,你好和那個賤人雙宿雙飛?藍時,我也曾想過成全你們。」

  「談這些有意義嗎。」

  「意義?」童可可哂笑:「誰知道呢。就像我愛你有什麼意義我都不知道。」

  童可可很沒形象坐在他辦公室的那張皮質沙發上,打量著幾乎耗去她所有愛戀的男子。她只是眷戀他啊,爭取自己的愛情,有錯了嗎。

  她做錯了嗎,誰來告訴她。

  她沉默地坐在那裡,孤單也可憐。

  藍時有些不忍,他知道自己對她太冷了。她畢竟是自己的妻子,既然娶了她就該善待她。他沒想對她好嗎?想起那些水深火熱的日子,就如在火上烤著。

  童可可想了很久,眼中的火焰逐一暗淡。她像問自己有像問蒼天:「四哥,如果我們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呢。」

  那也只能在夢中想一想罷,他不愛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她視而不見,不撞南牆不回頭。當初撞得多壯烈,後來就多慘烈。她也知道,只要她守住本分,他們能相敬如賓過一輩子。她也想過啊,想做一個好妻子,賢惠的好妻子。她沒做到,她耐不住獨守空城的寂寞。

  她沒指望藍時會回答她,她輕輕撫摸著肚子。這裡孕育一個新的生命,如果是他的該多好。

  她和他註定只能做無緣人,若不然她這個無法受孕的和別人一炮擊中?老天還真愛開她玩笑,得到的失去了,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

  她今天來沒想吵架,她只想聽聽他的意見。畢竟身為男人比女人更為了解男人,也更能看清現實。

  她說:「我知道不該來問你,也沒臉來問你。但我想生下來,或許這是我唯一的機會。」

  「他不可能和你結婚。」

  「我知道。我也沒想要和他相認。」

  藍時皺眉,她還想他來背黑鍋?她憑什麼?

  果不其然,童可可道出目的。她不希望在這緊要關頭離婚,周至會追殺她的。

  如果還不知道童可可打什麼主意,活該被算計。

  被他冷冷地看著,童可可壓力很大。她活得夠狼狽了,臉皮也足夠厚。她說:「我們總算夫妻一場,一切安定了我會主動離婚,不要你分文。」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給你買單?童可可,你也別欺人太甚了。」

  童可可笑:「憑著我還是你配偶欄上的老婆,憑著爺爺護短。四哥,你不要逼我,你該了解我的。」

  藍時呼了一口氣,他瘋了才擔心她會吃虧。她早就沒了心,自己活得不痛快,也要把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

  他看著幾乎偏執的童可可,吐氣:「你別做傻事。」

  童可可托著下巴沖他微微一笑。她長得不錯,除了性格驕橫了點。

  她問:「你擔心我?」

  藍時點頭,哪怕他們做了兩年多怨偶,也不能全盤抹殺他也曾因她的大膽的告白有過一絲漣漪。

  「擔心我什麼?」

  「總之我希望你好好的。」他總不能說擔心你走極端,自己會背負一輩子的良心虧欠吧。他知道自己惡劣,在她家落難時離婚。

  童可可眼睛泛起光芒:「你能答應我不離嗎?你若能我也能保證會好好的。」

  藍時不耐煩,這人還真就給點陽光就燦爛。

  童可可捧著腹嘲笑:「我一直都知道你們選妻子是選助力,我也自以為還能勝任。」因為自信,哪怕那個時候他對她不屑一顧,她也以為她有一輩子去打動他。也許真的太過年輕,自信以為能徒手攀岩。現實卻說她沒能打動他,自己先妥協放棄了。

  到底太年輕了,也愛得不夠深,才在困難前畏縮逃離。甚至不惜傷害他,將自己,將他推向無法挽回的巔峰。

  後來有人告訴她,藍時足夠強悍,他不需要錦上添花了。他娶她,不過心灰意冷,順從老太爺的安排。這個結局似乎眾望所歸,只有她知道,她什麼也沒得到。

  他恨她吧,確實該恨她。

  她只顧著說:「你還愛她吧?四哥,我要的不過一句實話,如果你愛她,我可以……」

  忽然間忍無可忍,他怒道:「你害她還不夠慘?你是想逼死她?」

  童可可臉色白得嚇人,看著他,幽幽笑了。那些恐懼,怕秘密被揭穿的恐懼,也不過如此。當初她確實想殺人,殺了他心上人。她搖搖晃晃站起來:「對不起,如果知道我們是這個結局,我也不至於……」

  見她如此,終不忍心:「你……」

  「我累了,回去休息,你工作吧。」

  「我讓人送你。」

  「你千萬別可憐我,我怕我會忍不住纏著你,一輩子的。」她害怕他偶爾的溫柔,哪怕那些溫柔只是同情,也捨不得。當初若把他看得清楚一點,而不是沒臉沒皮甚至法寶出盡去搶奪他,也不會落得今天這田地。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還好,她總算有了這份自知之明。

  藍時不放心,實在太煩了,沒去理會。整個下午都心神不寧,總覺得有會事情發生。

  他給秦諗打電話,秦諗說她正要出門。他就掛了,心想自己夠莫名其妙的,能有什麼事情發生。

  還沒下班就接到了繆顏歌的電話,她說童可可出事了,車從橋上掉進河裡。

  這個女人還真不讓他省心,剛覺得她懂事了一點又給他闖禍。她能有一天不給他闖禍不讓他收拾爛攤子?

  藍時憋了一肚子火,趕到醫院,童可可剛被轉入病房。

  繆顏歌不舒服,童可可這個時候出事還能有好事?離婚的事恐怕得擱一邊了。她冷笑,還真打了一手好算盤。

  藍時心情複雜極了。

  繆顏歌說:「演戲也演得太逼真了,我都分不清。」

  藍時說:「她沒演戲。」

  繆顏歌古怪地看了看表弟,心想他不會因為這次而心軟了吧。至於童可可想幹嘛,她沒那個心情去猜。再說苦肉計用得太不多不是嗎。

  她頗為不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別的。」

  「她也可憐。」

  繆顏歌惱道:「她可憐什麼?就算可憐也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不存那些歪心思,也能遇到一個幸福的人生。你當真以為她單純的愛著你的人?如果你不姓藍,她又會愛你多少?老四,別因一時心軟毀了一生。」

  她想說你已經被毀了一次,看著隱忍的表弟,終究什麼都沒說。

  藍時被召回去,一進門,老太爺隨手拿著一本書狠狠砸向他。

  藍時沒躲,書本砸在手臂上還是挺痛的。

  藍如蘭看不下去,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父親為什麼偏袒一個外人,如果童可可秉性無可挑剔也就算了,他們都不說什麼。問題在於大家有目共睹,讓藍時成為圈內人的笑話。

  她也火了:「爸,你答應過我,阿時和童可可的事你不插手,你答應過我的。」

  老太爺說:「我確實答應過你,但她現在懷著我的小重孫,只要我還有一口氣,誰也別想動她。」

  藍如蘭氣急了。

  藍時無動於衷,好像引起戰火的和他無關。他就那樣冷眼旁觀,有一瞬他也想說出真相,瞥見母親方梅哀求的目光,他默然不語。

  這個時候說出來,爺爺恐怕不會相信,還會罵他沒擔當。至於童可可,她會被推向浪尖頂端,然後被重重摔下來。她的性子,太過逞強,過剛易折。即便夫妻關係已凍冰,到底看著她長大,做不到落進下石。

  他承諾,他和童可可會保持夫妻關係。至於別的,他保持沉默。

  踏出老屋,藍如蘭追上他:「孩子是真的?」

  「是。」

  藍如蘭嘆息:「真是造孽啊。」

  藍時想,誰說不是。又能怪誰?

  「阿時,你又何苦。」

  他們都太清楚,礙於老太爺,所有人都在粉飾太平。她害怕這個頂天立地的引領藍家步入新藍圖的男孩,最後變得無喜無悲。

  那也太悲哀了,她不願意看到。

  她只能安慰自己:「總有解決的辦法。」

  藍時笑了笑:「嗯,會有的。」

  他從來都不信走投無路,秦如是給他人生鄭重其事上了一課,讓他認清,愛情一文不值。

  所有人都認為,秦如是回來,他們該天雷勾地火,愛得天崩地裂。如果他還是那個時候的藍時,秦如是也是那個時候的秦如是,他想會的吧。可惜,他再也沒那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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