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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此往後,她只想繼續好好地保護他。

  如果還有人想要殺害他,除非踏著她的屍體過去。

  她就是這麼平靜地想著。

  而薄靳言還未察覺到面前女人的深沉心思,因為連續推理,他的語氣中甚至還有了一分慣有的興奮。他握著她的手,又攬著她的肩,這樣原處若有人窺探,只會以為他又抱著心肝寶貝在親熱。他真是太細緻周全了。

  他低下頭,輕聲說:“而後,我的太太,知道我們現在需要剖析清楚的最關鍵的一點,是什麼嗎?”

  簡瑤抬頭望著他的下頜:“是……什麼?”

  “他在追尋什麼。”

  第115章

  簡瑤目光清澈如水。

  薄靳言繼續說道:“雖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於反社會人格、表演型人格、頑劣的xing格……可在他內心深處,他導演了面具殺人案,又導演了韓雨濛復仇案。一定有某個原因,驅使他這麼做。告訴我,他在追尋什麼?”

  簡瑤怔然不語。

  腦海中,卻閃現出有關於這兩起案件的種種細節……

  為死去妻子報仇的悲痛男人;

  一個個與愛人分離的被劫持的女孩;

  他帶著韓雨濛隻身出海,卻始終沒殺,一直帶在身邊,漂泊數年……

  韓雨濛回來加害曾經最愛的男人;

  傅子遇和韓雨濛一起身首異處;

  面具殺手躲在暗處竊笑;

  ……

  她的心頭猛地一震,甚至還想起了那晚,在那個倉庫里。薄靳言失足墜下,而她在高空中哭昏死過去。

  ……

  “愛qíng。”簡瑤緩緩地有力地說,“他用這些年,這些鮮血,始終追尋著的,難道是愛qíng?”說不清什麼邏輯,可這個念頭,就這麼湧進了簡瑤的腦海里。

  然而薄靳言絲毫沒有嘲笑她,反而慢慢笑了。他說:“是啊。他追尋的,就是驚天動地的愛qíng。他為它著迷,因為從未擁有過,因為他的心如此孤獨,所以深深著迷。”

  “不過。”薄靳言話鋒一轉,“他的心為何如此孤獨,為何如此迫切地想要擁有感qíng,仿佛這樣才能擁有自我。是什麼造成了他的自卑和狂妄,卻暫時不得而知了。只有真正進入他這個個體的內心,才能窺知他的秘密。”

  簡瑤心cháo澎湃,無法用言語表達此刻心中的感受。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幾個人的樣子,可是哪一個,才是他們的目標呢?那個邪惡、殘忍、怯懦、病態的男人?

  “對我們而言,占據先機的是……”薄靳言又說,“我們之所以來到這裡,完全是yīn差陽錯。連面具殺手也始料不及。所以他根本來不及隱藏,只能把真實的自我,繼續bào露在我們面前。而後,便是我們在佛手的這盤棋中,看誰能首先拔得頭籌了。”

  簡瑤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有河水緩緩衝在腳邊的鵝卵石上,然後又退卻下去。一如這個寂靜又暗cháo涌動的深夜。

  “至於那名警察,雖然我們知之甚少,但依然可以從側面,做一些大膽的推斷。”薄靳言接著說道,“首先,他是朱韜帶出來的人。我們先分析朱韜是個什麼樣的人:嫉惡如仇、心智堅定、膽大心細。他能在西南打擊犯罪分子十餘年,戰功赫赫,心智不是一般的堅定,能力也不是一般的qiáng。那麼他在若gān年前,會選擇一個什麼樣的年輕警察,打入佛手內部潛伏呢?”

  簡瑤想了想,答:“那個人必須非常優秀,聰明果斷、謹慎小心。這樣才能在佛手中脫穎而出,也能一直保護好自己。他的意志超乎超人的堅定。特別能夠忍耐,正義感非常qiáng。朱韜才敢把他放在這個位置。”

  薄靳言點了點頭:“他能夠在宋堃眼皮子底下,活這麼多年,而且混到高位,出了機警果斷之外,必然也承受著巨大的矛盾的心理壓力。但是他卻在近期把那份資料,想辦法送給了朱韜,說明他始終沒有變節,依然把自己當成一名警察,值得我們信賴。不過,人不是鋼鐵,他的內心壓力如此之大,如此不平靜,外在表現出來,就一定會有一些努力讓自己平靜的行為和習慣。”

  簡瑤睜大眼,想了想,點頭,然後說:“還有,既然他不曾變節,那麼從行事風格來說,那幾個人當中,他一定依然儘量避免自己親手做壞事,濫殺無辜。他可以雷厲風行,但是行事風格絕對不會殘忍狠辣。”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薄靳言微微一笑,“他的觀察力非常qiáng,心思深沉。他一定以自己的角度,觀察過我們。那份資料,關於對佛手組織的打擊,也是他多年的心血,關乎成敗,也關乎他的生死。他幾乎是朱韜最重要的一步棋,朱韜也一定會盡力確保他能夠耳聰目明,這樣才更安全。朱韜之前同意拿這份資料給我們看,你說他會不會把這個qíng況也知會那名警察?我認為很有可能,因為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們雙方都不能有任何的行差踏錯。如果他真的知道我們的存在,知道薄靳言和簡瑤,很有可能就猜出了我們的身份。那麼,我們就增加了一條判斷標準——這個人在我們到小鎮以來,並沒有真正的為難過我們,甚至還有可能幫助過我們。”

  “那我們現在怎麼做?”簡瑤問。

  薄靳言靜默片刻,戴上了墨鏡,抬起頭,忽的一笑。

  ——

  接下來的幾天,看似風平làng靜。

  薄靳言和簡瑤依然住在客棧里,白天打打牌,跟那幾個人還有幫派的人熟悉熟悉;晚上喝酒、抽菸、聊天,活脫脫一副悍匪模樣。偶爾宋堃也會安排幫派里的一些人和事,讓他們熟悉上手。而隨著這幾天的相處,薄靳言和簡瑤對那幾個人的觀察也越來越多,越來越熟悉。

  雖然還沒看到辦事的效果,但宋堃對他們的辦事方式很滿意——夠低調,不動聲色。是聰明人。

  宋堃甚至還撥了棟小房子給他們倆,離客棧不遠。手下們已經把房子打掃得整潔gān淨,薄靳言和簡瑤便搬了進去。

  宋堃顯然是個聰明人,簡瑤排查過屋子一遍後,發現並沒有安裝攝像頭和監聽裝置,於是放下心來。

  這晚,夜色幽清,小鎮格外寂靜。遠處的山像一隻只野shòu蟄伏著,天空倒是散落著明亮的星子。偶爾,會有男人們的笑聲和說話聲傳來。

  這竟是多日來,薄靳言和簡瑤睡的第一次安穩的覺。gān淨的chuáng、柔軟的被褥,溫和的燈,無人打擾。兩人躺在chuáng上,換上的是在小賣部買的廉價睡衣。薄靳言握著簡瑤的手,沒戴墨鏡,但是閉著雙眼,眉目清秀。

  “你說這個小城,到底是怎麼來的?”簡瑤說,“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牆上留有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標語,但也停留在那個時代,包括數量稀少的居民的穿著、生活習慣。”薄靳言說,“說明這裡本就是個廢棄的、被文明遺忘的角落。在佛手占據了這裡作為老巢後,可能更加阻礙了他們與外界的接觸和聯繫。”

  “我聽說,這裡大概有一、二百原住民。其他的就是佛手的人,大概有五、六十人。占據了小鎮的唯一水路出口,握有重火力武裝。也就是說,等警方向這裡發起總攻那一天,還蠻兇險的。”

  “嗯。”

  簡瑤把頭靠進他的懷裡。過了一會兒,他的手撫上來。簡瑤低聲說:“你還有心qíng啊?”他答:“身體動起來,jīng神就靜了下來。能夠幫助我們更好的放鬆。”簡瑤忍不住笑了。他卻已準確地摸到了chuáng頭的檯燈,關掉它。一片黑暗裡,簡瑤的呼吸有些喘急,他的手和口卻無比準確地找到各種位置。簡瑤:“你……”他說:“顯然,我現在比任何人都適應黑暗。”簡瑤卻聽得心頭一疼,弓身完全地徹底地迎向他。

  ……

  這幾天期間,薄靳言也去溫榕的診所換過一次藥。當然,他們現在出行,無論辦什麼事,都有一兩個嘍囉跟著。

  溫榕待薄靳言依然十分溫和,有時候薄靳言也會在那裡多坐一會兒,和他聊幾句。但並未表露出太多熱qíng和qíng緒。倒是溫榕,慡朗又幽默,時常令簡瑤想起傅子遇。卻不知道薄靳言是否有相同感受。

  第三天的下午,薄靳言去找宋堃。

  依然是在那間隱秘的辦公室里,一壺茶,一支雪茄。簡瑤無聲陪坐在側。

  宋堃原本正在點菸,就聽到薄靳言淡淡的得意的聲音響起:“老大,我知道警察是誰了。”

  宋堃手裡的煙停在了半空中。

  第116章

  宋堃抬眸看著他,隱隱有笑。

  薄靳言臉上卻依然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拽模樣,他說:“老大,那個人選的答案,就在你心裡。”

  宋堃眸光微閃,不動聲色。

  薄靳言卻開始肆無忌憚地侃侃而談:“您向我拋出了這個問題,說明您心中早就有懷疑。而您,幾乎是這個世上同時最了解他們幾個的人。如果您不知道答案,還能有誰知道答案?”

  宋堃看他一眼,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臉色卻冷下來:“阿蛇,我想你還不夠了解我。我不喜歡有人跟我說話兜圈子。”

  薄靳言摸了一下鼻子,說:“我不是在兜圈子。我是要讓您知道,最後做判斷的那個人,不會是別人,而是您。當然,論聰明才智,可能我比老大你略遜色一點吧。”宋堃笑了一下,卻聽他話鋒一轉:“但是觀察人、找人、咬人……老大,還是蛇更厲害。”

  午後的庭院,靜悄悄的,有鳥從枝頭飛過,四下里似乎都沒有別人。薄靳言開始侃侃而談:“您丟給我的,是個燙手山芋。我對他們幾個,只有耳聞,幾乎是一無所知。不過這也難不倒我。我雖然不了解他們,卻了解那個警察的上級——朱韜。論燒殺搶掠,或許我不及其他幾位。但是在雲南,跟朱韜打得死去活來的人,卻是我。他會選擇什麼樣的人來做臥底呢?我想這也是老大你選我來完成這個難題的原因吧。”

  宋堃眼睛一亮。

  薄靳言繼續說道:“老大,朱韜這個人,跟普通警察不一樣。他有野心,還有點邪氣。”

  宋堃靜靜聽著。

  “這一點,也是我這段時間才琢磨出來的。上個月,我的人中了他的埋伏。這事兒沒有外人知道。當時我已經有幾個兄弟投降了——但是他依然下令開槍she殺了他們。他看似正直,真到了緊要關頭,卻也沒什麼底線。像láng一樣狠——否則他能在西南安然無恙活這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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