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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遲雪想勸她都不知從何勸起,反倒是陳娜娜忽又拉著她的手,輕輕附在自己的肚子上。

  她一臉不解,不知陳娜娜為什麼突然做個這麼奇怪的動作。陳娜娜卻又忽然傾身下來,在她耳邊低聲說:「從前那個孩子沒了,但,這個孩子已經三個月零七天了。」

  「……啊。」

  遲雪聞言,忙低聲說:「那恭喜你啊!順順利利、平平安安,這次一定不會有意外的。」

  「是啊。」

  陳娜娜的眼神忽飄向幾步外遠,正和方進等一眾親朋談笑風生的葉南生。

  「我不會讓這個孩子有意外的。」

  她說:「絕對不會。」

  語畢,卻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微妙,讓遲雪面露懷疑。她又忙微笑著攥住遲雪的手,也緊跟著恭喜了她兩句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但是……」

  遲雪說:「我,還只是『訂婚』而已?」

  「訂婚之後不久就是結婚了嘛。」

  陳娜娜臉上有一晃而過的僵硬——但也只是一瞬。

  「我提前祝你,也知道你一定能夠走到那一步的。提前祝、提前祝。」

  很快。

  她又整理好表情,只轉而小聲叮囑遲雪道:「總之你要記得,安全第一。」

  「如果碰到什麼危險……我的意思是,如果未來有什麼困難,第一是要保全自己。不如等會兒吃完飯,你再跟我在附近走走吧,你來找我,好不好?」

  遲雪總覺得陳娜娜話裡有話,欲言又止。

  一時卻也想不出來那個具體奇怪的點究竟在哪裡。

  只能先給方雅薇發了個簡訊,問她有沒有把自己和解凜結婚的事告訴別人。

  還在等著對面的回覆。

  卻聽不遠處,葉南生向她招招手,繼而指向莊園的入口處——

  一列黑色的豪車車隊正緩緩駛入停車坪。

  片刻過後,中間第五輛車率先打開車門,西裝革履的陳之華在保鏢的簇擁下先下了車。

  又親手打開後車門,等待司機從後車廂搬來簡易的升降踏板裝置,這才重新從另一側上車,小心翼翼,將坐在輪椅上的黃玉緩緩推了下來。

  此後剩餘七輛車陸續開門,下來的每一個人,都是無例外的黑衣黑褲黑墨鏡。粗算下來,這些光是保護他的保鏢——又或是打手,已不少於五十人。

  幾乎就要等同於莊園裡此刻全部的便衣人數。

  然而儘管是這樣嚴絲合縫的保護,寫在明面上的戒心,陳之華臉上的表情仍然是不見波瀾的溫和。

  一路推著黃玉過來,走到近前。

  他甚至當著眾人的面親昵地抱了抱遲雪,又催促她彎腰去抱抱「媽媽」。

  「你媽媽很想你,小雪,」陳之華說,「你看看她最近都瘦了多少。」

  遲雪沉默不答。

  卻也真的微微躬身,抱住了瘦得只剩下一把枯骨的黃玉——黃玉坐在輪椅上,穿得並不算正式,仍是保暖為主。

  但儘管帽子圍巾毛衣一個不缺,腿上還蓋著厚重的毛毯,她看起來仍是活脫脫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

  遲雪抱著她,驚覺她在自己懷裡,竟也猶如一個不足月的孩子般有進氣沒出氣,一時心慌,又忙扶住她肩膀。

  「媽。」

  這個字對遲雪來說無疑十足陌生。

  這一刻,卻幾乎是脫口而出。

  「媽,」她說,「你怎麼了?真的生病了嗎?還是……」

  黃玉眼裡全是淚水,卻只是麻木地盯著地面,不言不語。

  倒是一旁的陳之華不緊不慢地接上話茬:「我說了她病了,」他說,話裡有話的帶著警告,「而且,小雪,我想這件事的結果,我應該早就提醒過你了。」

  遲雪手捂著黃玉冰冷的手。

  所有的不忍情緒,在這一刻都化作停不住的眼淚。

  黃玉的手指卻抖抖簌簌,在她手心、指甲輕輕划動,似乎在寫著什麼——

  然而。

  在寫完之前。

  陳之華似有所察,又一把將兩人分開,將蹲在地上的遲雪扶起身來。

  「今天穿得真漂亮……妝也很漂亮。你媽媽看到你,大概是想起我們當年結婚的時候了,人上了年紀,是容易感傷。」

  他說:「但這麼好的日子,小雪,你哭什麼?快擦擦眼淚,不然別人都要笑你了。」

  活似一個慈祥又寬和的父親。

  遲雪卻只紅著眼圈、含淚狠瞪著他。

  而葉南生亦在此時上前來,拉開了陳之華拽著她手臂遲遲不放的右手。

  「華叔,」他說,「大家見了面了,何必站在門口乾吹風?來,這邊走。」

  論情緒穩定和人前做戲。

  葉南生論第二,沒幾個人敢論第一。

  他始終處變不驚,表現得像個十足謙卑和溫和的「小婿」,引導陳之華入座。

  然而。

  陳之華身邊超出預計的四五十人卻顯然影響了狙擊計劃的實行。

  尤其是,警方固然預計過陳會戒備森嚴,卻沒料到一向圓滑如他,會把自己的戒備心如此擺上檯面。從始至終,那些保鏢一直將他和黃玉兩人圍得密不透風。便衣保險起見不宜靠近,只能先靜觀其變。

  而陳之華更是冷靜。

  吃飯、賞景、聽管弦樂一個不耽誤。

  甚至饒有興致地在飯桌上和方進「敘舊」,說起當年航運業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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