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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琛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外面的人進來。

  那人帽檐壓得低垂,他先是用餘光掃了遲向晚一眼,略一躊躇,還是向謝琛附耳小聲絮語片刻。

  謝琛略一停頓,很快恢復如常,「打聽打聽,這幾日宮中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消息隨時過來稟報。」

  那人得令,應聲離去。

  遲向晚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陛下正在草擬詔書。」謝琛答道,他的目光望向窗外。

  望月樓下,是車水馬龍、遊人如織的繁華景象。

  東市,四方珍奇皆匯於此處,因此商販遊人買者絡繹不絕。再往西極目遠眺,三坊之隔的朱雀大街以及皇城也可隱約望見,其勢恢弘。

  他收住了目光,「陛下在與閣臣商討關於我還俗就藩之事。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打算冊封我為楚王,就藩於劍南道的梓州。」

  遲向晚本端著茶盞,好整以暇地小口啜飲,聽到後砰的一聲放下。

  乍一聽到這消息,她腦子一片空白。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遲向晚顰起秀眉,語意涼如水:「為何陛下要下這樣一道旨意?」

  之前一點風聲都未曾聽到。

  「多半他已經起疑了。」

  外面的秋風呼嘯而過,像一柄鐮刀刮過樹葉,當你以為它要止歇時,它卻開始又一輪地煩擾,像是群魔亂舞,攪得欲靜的樹木葉片紛飛,瑟瑟蕭蕭。

  遲向晚靜了一瞬,見謝琛正望著自己,她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脫口而出道:「是盧氏。」

  她明白,為什麼先前,謝琛要讓手下去打聽這幾日宮內發生何事了。

  盧氏將傾前還不罷休,定是在皇帝面前挑撥了什麼。

  她姓遲,是顯貴氏族的嫡女,謝琛雖已出家,但他是皇帝親弟。只要盧貴妃見到皇帝,都不消得多言,只需把這層利害關係擺在他面前,皇帝想不心頭警惕都難。

  「恐怕還不止。」謝琛淡淡接過了話,「盧貴妃早已被禁足,陛下根本不會聽她的言辭,她要得見天顏,只怕是有人襄助。」

  一個空靈如水卻暗懷鬼胎的女子,此刻浮現於他的腦海。只怕他離京的這段時日,有什麼暗潮在洶湧澎拜。

  遲向晚現在最關心的,並非這個。她聽了謝琛這話,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

  她聽見自己問道:「那你真的要去就藩?」

  她是不可能走的,就算她想遠赴劍南道那麼遠的地方,皇帝也不可能放戍邊大將的子嗣離開京城。

  也許皇帝下這道旨意,就是忌憚謝琛和朝廷重臣的親屬交往過密,所以才要拆散他們吧。

  她不禁道:「如果我當時,沒有用掉陛下的那個允諾,前往沁州找你……」

  那麼皇帝,是不是就不會對謝琛生疑了?

  「那結果也是一樣的。」謝琛攬過她,他被雨水淋濕的衣裳,此刻已經完全乾燥,他的口吻,也是平和而從容,「與你無關,只是陛下對我生出了忌憚,不欲我再留在京城或江南道罷了。」

  益州道的梓州,風景秀麗、上風上水,其內物產豐饒,就連普通百姓,都衣食富足無憂。

  只是那裡素來閉塞,離京城、離江南道,更是隔了十萬八千里遠。

  皇帝的心思,可見一斑。

  他既想給皇弟一個富饒的藩地,讓他做個富貴逍遙王爺;又不想讓他聯繫舊部、有一絲一毫威脅到自己皇權的機會。

  謝琛思緒翩躚,柔柔地捋著遲向晚有些炸的髮絲,像侍弄奇珍一般輕輕撫順。

  「阿晚,不要把什麼事情,都攬到自己頭上。」

  遲向晚心知,他在安慰她,她的所為,肯定加速促成了皇帝的旨意。

  但她不忍心拂了謝琛的好意,只低低應是。

  只是他倆分析透徹了也沒用,皇帝正在擬旨,等到聖旨下來便是君無戲言,再無轉圜餘地。

  「你要你交好的朝廷重臣,在陛下那裡陳情一二,看看還能不能轉圜。」遲向晚嘗試提出解決的方法。

  謝琛下意識還以為,遲向晚知道了他在朝堂的勢力。很快他就反應過來,遲向晚只是把朝臣當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死馬當活馬醫罷了。

  「怎麼勸?」他淡淡問,「以什麼理由陳說?」

  他垂下眼帘,「還俗之事,宗正也不止一次鬧到陛下面前。對於我而言,還俗就藩本就是天經地義、順理成章的。」

  他笑著搖頭:「只怕站在我這邊的朝臣越多,陛下越堅定讓我還俗就藩之心呢。」

  「這樣嗎,」遲向晚眼中最後一絲神采都消失了,她有些黯然。

  她的聰明才智,更多在於管家之能、能言善辯和臨危之時的隨機應變。帝王權術、朝堂勢力她都不甚了解,聽謝琛如此一說,只得作罷。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欲讓自己在他面前失態,「還俗、封王,一般這兩件事,分別需要多久?」

  「還俗並不需要什麼儀式,歸還度牒至官府即可。封王的話,有快有慢吧。禮部一向在此事上,看皇帝心意行事。慢的可能大半年。」

  「那快的呢?」遲向晚目不轉睛盯著謝琛。

  「至多三個月罷。」謝琛淡淡道,「梓州是太宗三子康王的藩地,藩王府本身就存在。只不過康王一脈早早斷了子嗣繁衍,王府積塵多年。封藩旨意一下,陛下就會派人前去修繕,如此一看,也用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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