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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福來這麼一說,陸芍徹底坐不住了。

  如今外頭傳得沸沸揚揚,都道是四皇子蕭啟生還歸京,背靠余州士人,聲望有加。新主魏辭仁德有之,卻缺鐵血手腕,壓根不是蕭啟的對手。這回恐怕皇位都未坐穩,就要迫從讓位。

  然而這些流言蜚語中摻雜的真假只有陸芍知曉,廠督身上流著皇室宗親的血,那眾人口中的四皇子便是冒名頂替之人。

  她釐清思緒後,大致知曉城內為何突然風聲鶴唳、人心惶惶。冒名之人的背後蘊藏著滔天的陰謀,他們虎視眈眈地盯著皇位,只是她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宮變背後是誰在操手。

  陸芍開始惴惴不安,一旦發生宮變,廠督自然要坐鎮大內,牽扯其中,她實難廠督瞧見那人頂著他的身份肆虐殺戮時會是甚麼樣的神情,可他若是站出來,揭露自己的身份,聖上又不是孩童心智,涉及天下至尊的高位,他會不會對廠督心生嫌隙,杜微慎防?

  縱使他是廠督一力扶持登上高位,可時隔兩年,人心隔著肚皮,哪知會不會有甚麼算計謀劃。

  大熱天,陸芍手心冒出冷汗,她茫然無措地在屋子裡頭踱步,正衡量著是否要入大內探探長公主的口風,便有人女使步調慌忙,打月洞門處走來。

  雲竹撥開珠簾,問了聲:「甚麼事?」

  女使附耳說了幾句話,也不退下,只站在門檻處靜等陸芍的回音。

  雲竹一五一十地複述道:「是太后娘娘身邊的人過來傳話,說是國公爺在大內昏厥過去,眼下正歇在文和殿內,沒法子動彈。國公夫人幽禁在蘭德院、二姑娘在樊金寺,陳姨娘沒法主事,太后娘娘說,夫人好歹也是養在王氏膝下的嫡次女,國公爺出了事,夫人該入宮瞧瞧的。」

  「這個時候喚我入宮?」陸芍正想猶疑是否要往大內走一趟,太后著人傳喚,她心裡稍有動搖。

  然而那些動搖很快被理智吞熄:「前殿的事,如何傳喚我過去?三哥哥不得閒嗎?」

  雲竹明白陸芍話裡頭的意思,立時打發女使回前廳回稟。

  只是不消多久,女使又跑來:「說是沒找著人,讓夫人入宮瞧瞧呢。她們說如若夫人不去,她們也沒法子同太后娘娘交差,只好守在提督府里,磋磨磋磨時辰。」

  陸芍訝然地張了張嘴,這話的意思昭然若揭,不就是太后找人明晃晃地盯著她的蹤跡嗎?恐怕前廳的宮人只是召她入宮的幌子,提督府外不知藏著多少太后的暗衛。她雖猜不透太后的心思,卻知在節骨眼上喚她入宮,應當不是甚麼好事,正躊躇著想萬全的法子,院子裡頭又來了一個遞話的小公公。

  他是聽了誠順的囑咐,才一刻不停地打探廠督的下落,一聽著確切的消息,便趕來傳話。

  「是司禮監傳來的消息,廠督才回大內,眼下往乾清宮去了。」

  陸芍一聽廠督也在宮內,吞熄的念頭復又燃了起來。

  她盯著那柱將要燃盡的線香,料想廠督短時間內抽不得身。

  橫豎悶在府里也解決不了當下的問題,與其如此,倒不如備上幾身衣裳,入宮去陪廠督。

  先前是二人份淺緣薄未到時候,往後,她不願留他一個人緘默著往前走了。

  然而縱使入宮,也不能有太后的人相隨,依照今日的陣仗,誰知太后藏著甚麼心思。

  陸芍想著法子,思來想去,只好先讓女使回前廳回稟:「就說我才從外頭回來,渾身熱汗,已脫了外衣準備沐身,待收拾停當了,便同姑姑一道入大內,還勞姑姑稍帶片刻。」

  女使『噯』了一聲,走出月洞門,往前廳回話。

  人一走,陸芍便轉身吩咐雲竹:「你去屋裡拿一身你的衣裳給我,備個挎籃子,再替我綰個雙丫髻。」

  又囑咐福來去賃輛馬車:「讓車夫將馬車停在旁門二里路的地方。」

  福來摸不清頭腦,卻仍是照做。

  待太后那廂的人再來催促,女使站在屋子外頭,連喚了幾聲『雲竹姐姐』,卻遲遲未聽著回應。

  汴州戒嚴,尋常街衢都設了杈子,更遑論守衛森嚴的大內。所幸福來在賃馬車時,順道知會了司禮監的人,陸芍入宮時未遭刁難,一路順暢,原以為宮內行走會處處掣肘,進來之後,才發覺宮內宮外渾然不是同一番景象。

  一行人在寧安殿落腳,隨堂公公正想往乾清宮通稟,陸芍卻擺手制止:「不礙事,待他忙完,再同他說罷。另外勞煩公公打探一下,我父親的病怎麼樣了?太醫院的人可去看過了?」

  隨堂公公似乎才從前殿過來,聞言愣了一下:「國公爺怎麼了,他好端端地在乾清宮議事,小的從未聽聞他身子不適,哪裡有請太醫的說法?」

  陸芍也隨之怔神,心裡頭暗暗慶幸,還好自己沒跟太后娘娘的人走,不然太后娘娘將她誆騙過去,還不知出甚麼事呢。只怕那幾位姑姑眼下還候在提督府,一門心思的盯著正門呢。

  她笑了笑:「沒事,興許是我記岔了,我入宮的事不必宣揚出去,待廠督從聖上那兒出來,你再知會他罷。」

  第85章 今夕何夕,見此良人?……

  靳濯元打乾清宮出來的時候, 時值月上中天。

  一彎峨眉月削尖了弧角,清冷地懸在琉璃瓦上。他信步邁出大殿,眼神微微眯起, 與方才在殿內肅正的模樣渾不相同,待行至白玉石階前,便興致大好地抬首,去瞧頭頂那彎峨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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