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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守拙冷笑一聲道:「難道不知府衙之內,要先報上姓字名誰家住哪裡才有發言地資格嗎?」

  方中書拱手笑道:「學生方才只是先打個招呼。現在才自我介紹……」

  卻聽秦守拙道:「本官對你是誰毫無興趣,有何冤情快快道來,否則休怪本官判你個亂敲鳴冤鼓的罪名,」說著打量他一眼,哂笑一聲道:「看你細皮嫩肉的樣子,怕是吃不了本官的四十大板吧!」他先讓人說、後又不讓人說,分明便是想藉機找事來著。

  眾人見他一上來便胡攪蠻纏、喊打喊殺的,立時對其惡感頓增,只聽人群中有人小聲喝罵道:「狗官!」秦守拙惱火的四處尋找,無奈那人再不出聲,根本找尋不到。

  怏怏收回視線,秦守拙惱火地望向方中書,冷聲道:「講!」

  方中書雖然性子比較隨和,但這些天置身於一群火藥桶子中間,胸中火氣自然也是不小,此時又被堂上狗官百般刁難,頓時便氣不打一處來,說話也沒了好氣,沉聲問道:「敢問大人!京都難民何在?為何一夜間竟然全都不見了蹤影?可是被大人驅逐出城了?」

  質問的語氣令秦守拙微微皺眉,看一看堂下同仇敵愾的舉子們,他不禁心道:『王爺讓我不顧個人安危的挑逗他們,直到激起他們的怒火為止。但這些人也太好激怒了吧……』生怕再繼續下去會有生命危險,他便收起那副不屑的模樣,正襟危坐肅聲道:「不錯,是驅逐了,但還沒有出城!」

  察覺到他語氣的變化,方中書也微微平和問道:「請問大人,他們被攆去了哪裡呢?」

  第六卷 雲詭波譎 第三五七章 京都變奏曲之開端

  秦守拙眉毛一挑,朝東邊三公街方向拱手冷笑道:「此乃相爺的鈞旨,城內各處告示牆上都有中書省明發的文書,你們難道無人看到嗎?」

  士子們面面相覷,他們一大早就四處尋找難民,卻是疏忽了那些貼在牆上的告示。

  秦守拙輕哼一聲,讓師爺從後堂取過一張加蓋中書省印信的文書,當堂宣讀起來:「大秦有律有規,人不得離其鄉里、民不得荒蕪其田。今數省百姓背井離鄉、荒蕪其田,雖情有可原、然罪不可恕。殊不知『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萬民當含辛茹苦、自食其力,豈能寄人籬下、食此嗟來之食?不僅令祖宗蒙羞、更觸犯秦律,按律當枷一月、徙三千里,以示懲戒。」

  話音一落,立刻引來舉子們七嘴八舌的聲討。秦守拙使勁敲幾下驚堂木才壓下嘈雜,示意師爺繼續。那師爺定定神,接著念道:「然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今聖上仁德、宰相寬宥,念其初犯,愚昧魯鈍,但以仁愛視之、不以刑罰責之。令其三日內遠離京畿、各歸其所,以待春耕,可相安無事,否則罪加一等、嚴懲不貸。令戶部主辦、京都府、京都兵馬寺協理此事,照此執行、不得有誤。大秦中書省左丞相,文昭武十八年二月初一。」

  待師爺念完,秦守拙也收起了那副倨傲面孔,一臉悲天憫人道:「我乃是京都父母官,自然了解那些客居京里的百姓之境遇。對他們地同情憐憫之心,比起諸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說著輕聲道:「然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還是讓他們各歸其所的好。」

  舉子們見他態度好轉,也漸漸安靜下來,方中書代表眾人拱手道:「大人愛民如子,學生等人自是欽佩不已。可您也說過。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我華夏百姓自來戀家、若非有不得已的苦衷。豈能有家不回、甘願在京都遭罪呢?」

  秦守拙一臉不解問道:「本官對此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你能為我解惑不成?」

  方中書頷首道:「經過我等士子的反覆調研討論,確有所得。」遂清清嗓子道:「根源在苛捐雜稅上,大人應該知道,我大秦的田稅按畝、丁稅以及其他雜稅皆按人頭徵收。且我大秦各種名目的攤牌雜稅多如牛毛,竟比正稅要高上許多倍,若是百姓仍有當年地土地。生活雖然窘迫些,但好歹還能交上稅。」

  「但現行『兩稅制』下土地合法買賣,便為土豪劣紳們兼併窮人土地提供了便利:一欸災荒之年,貧民交不起稅時,只能向本鄉富紳借貸。而這些劣紳們便趁機放出高利貸,待貧民到期無法還錢時,他們就勒逼貧民『賣地而不移稅』。」

  經過一場場的研討辯論,這些道理在他們心裡一清二楚。講起來自然是鏗鏘有力、明明白白:「富人們買下了貧民地土地,但相應的納稅義務仍由貧民們負擔,既是所謂的『產去稅存』。」

  說到這,他的語氣變得憤懣道:「按朝廷規章,應該每五年重新核定一次人口田產數目,以確定每戶的納稅額度。然我大秦上次全國範圍內丈量土地、稽查人口。還是在先帝末年,至今已有近二十年時間。這二十年裡土地大量集中到了富紳地主手中,而百姓們則被沉重的賦稅壓得難以為繼。別說家有餘糧度荒年了,就算勉強養活全家也是難上加難的。」

  隨著他地講述,大秦農民的困頓現狀便似一副灰暗的畫卷一般,展現在人們眼前。就是頭腦最簡單的衙役,也能感到那些可憐難民的命運是多麼的悽慘。

  「他們沒有錢糧繳納秋稅,所以逃到了京城;他們也無力繳納春稅,所以不敢回去,是這個意思嗎?」秦守拙言簡意賅的總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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