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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雷標槍似地站在門房下。臉上卻沒有一絲勝利者應有的笑容,反而平靜到有些低沉,他只看一眼死不瞑目的裘先生,便大步離去,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黑衣衛們也收起刀劍,有條不紊地向外撤退。

  文銘禮剛要出聲質問,卻見石敢伸手指了指那裘先生,平淡道:「把他的上衣扒下來,你們自然就明白了。」說完,便轉身跟上王爺的步伐離去了。

  不一會兒。威隆郡王府地人。便走了個乾乾淨淨。門前便只剩相府的一干人等和圍觀的百姓。

  見大哥痴痴地望著裘先生的屍身發呆,文彥韜趕緊喚過一邊的護衛統領。低聲呵斥道:「傻站著幹什麼,還不把那些看熱鬧地刁民攆走。」那統領趕緊令著護衛們出府驅趕民眾,一陣雞飛狗跳之後,便將大半三公街清了出來。只是被攆走的民眾並沒有散去,而是遠遠躲在遠處向門前眺望,哪怕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聽不見,他們也要在遠處瞧個熱鬧。

  在寒風中孑立良久之後,文彥博終於開口道:「把他摘下來……」文銘禮心中有些快意,想要說幾句風涼話,但看見父親毒蛇一般的眼神,他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個護衛上前,想要將裘先生從門上摘下來,但那些弩箭入木太深,竟是拔也拔不動。且每拔一下弩箭,都會帶著裘先生的屍身一陣顫動,顯得愈加猙獰恐怖。唬得兩個護衛手腳發軟,根本使不出半分力氣。

  護衛統領見相爺滿臉的陰霾,知道他老人家快要發作了。喝罵一聲,抽出寶劍上前,推開兩個慫包後,一劍劍地削掉弩箭的尾羽。如是往復十幾箭,才將所有尾羽悉數削斷。

  收劍入鞘,護衛統領又伸手一扯裘先生的胳膊,便將那屍身從箭杆上扯了下來,吧唧一聲摔在地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天上飄起了雪花子。現在天已經明顯暖和,雪自然也下不大,星星點點的,落不到地面上就化了,顯得分外無力。

  文彥博面無表情地望著那渾身血洞屍身,從牙縫中迸出一個字道:「脫!」那兩個護衛趕緊上前將功折罪,三五下便扯開裘先生上身的長衫棉襖,一個染血的紅肚兜便赫然映入眾人眼帘。

  一看那肚兜地材質圖案,別人還無事,文彥博卻如遭雷擊一般,渾身猛地一顫。若非邊上地文銘禮伸手扶住,能不能站住還是兩說。

  他是認識這個肚兜地,因為他便穿了一樣地,乃是前年文夫人用一塊海外所得的珍稀面料所制,穿在身上冬暖夏涼,實在是件寶貝。但這玩意稀少得很,整個中都城也只有那麼幾尺。做不得什麼囫圇衣裳、文夫人便將其一分為二,做成兩個肚兜。還都精心繡上了對戲水鴛鴦……雖然怎麼看都像一對野鴨子。

  當時他還調笑道:「還要給我準備下替換的嗎?」卻被那女人白一眼道:「想得美,另一件是給銘仁的。」他便沒有再問,誰成想今日居然在這死人身上重新見到了。撇開面料不說,就看那對野鴨子,便十成十可以確定是誰的手筆。

  晃悠幾下,文彥博一把推開邊上的文銘禮。也不知從哪兒來地力氣,顫巍巍地便走到那屍身旁。緩緩彎下腰去。再次推開上前攙扶的文銘禮,一把揪住了那刺眼地湖藍肚兜。

  閉上眼睛,深吸口氣,文丞相猛地起身,只聽『哧啦』一下裂帛聲,那殘破帶血藍肚兜便被扯了下來。

  文彥博緩緩舉起手中的破綢子面,只見那一對野鴨似的鴛鴦邊上,繡著四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正是出自那女人的手筆——『會飛鳥兒不怕高,郎妹相愛不怕刀。為了結對比翼鳥,生在一起死一道。』

  文彥博舉著那肚兜使勁晃動著,滿面猙獰地桀桀笑道:「不怕刀呀!死一道……不怕刀呀!死一道……」聲音如負傷夜梟般瘮人,令聽者無不毛骨悚然。

  就在眾人以為相爺要發飆的時候,文彥博的面色卻突然沉靜下來。雙手也奇蹟般地停止抖動,緩緩地將那肚兜摺疊起來,塞進袖中,看一眼地上的屍首,淡淡道:「不是不怕刀、想死一道嗎?老夫遂了你們的願。」說著對那侍衛頭領道:「把這條死狗抬進來,關上大門。」言畢,便邁步坐回轎中,低聲道:「回去。」

  大門緩緩關上。跪在地上的轎夫趕緊起來,抬著小轎往後花園去了。侍衛統領指揮手下抬著那屍首緊隨其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雪也越下越大。逐漸迷濛了一行人的身影。

  文彥韜和文銘禮站在門放下。相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面上看到了一臉的晦氣。文銘禮苦笑一聲道:「卦象說。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我算是服了。」

  文彥韜卻沒有接他的岔,將雙手抄到袖中,小聲道:「少說怪話,你爹看來要瘋了,還是夾著尾巴做人吧!」

  文銘禮縮縮脖子,陪笑道:「二叔說地對,你說咱們下面該去幹啥?不如跟上去湊個熱鬧……」

  文彥韜看看天色,緊了緊衣襟輕聲罵道:「看熱鬧?囊球,吃飽了撐的嗎?你不怕自己也成了熱鬧?」

  「那就去拜訪六部大人?」文銘禮摸摸鼻子,悶聲道。

  文彥韜搖頭哂笑道:「球,你爹那還指不定有什麼變化呢。要去你自己去,我可要回去睡覺了,從半夜被鬧醒了到現在,還沒合過眼呢。」說著打個哈欠道:「啊……回見了。」便施施然往自己住的跨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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