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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下車時看到一支隊伍的裝束與其他人不同,最前一列的男子甚至穿著兵甲手執斧戟, 看起來嚴陣以待,茂娘看到隊伍中的旗幟後主動向她解釋說:「那是圖古拉的隊伍。」

  巴舒族首領稱可汗,統治之下還有分出了無數的小部落。過去巴舒族還未四分五裂的時候,每年可汗都會向各部落徵收牲畜和皮革,一旦有召,則一呼百應。圖古拉便是小部落的頭人,也是如今乞也夏最為忠誠的馬前卒。同時他也是聖女的父親,今日特地親自帶領族人護送聖女前來。

  鄭家負責主持儀式,陸雙羊又代表著家族,帶人來迎他的外祖父,此時兩隊人馬剛剛在不遠處交匯。

  竇瑜饒有興致地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茂娘見她感興趣,還給她指出了聖女的車駕。

  聖女車駕倒也很好辨認。她所乘坐的車駕最為華麗,車蓋如傘,金燦燦地在太陽底下發著光,四面懸著大大的金鈴,車身也架得比一般馬車更高,四面垂著輕柔的白紗,交錯掩映,遠遠望過去像是高高捧起來的一朵未□□的蓮花。

  「聖女不下車麼?」竇瑜問。

  茂娘回答說:「只有儀式開始之時,聖女才會下車。其餘時候都是靜坐車中的。」

  「也不用吃飯麼?」

  茂娘抿嘴笑,打趣道:「唯有您最關心這個。」

  ……

  陸雙羊向外祖父拜禮,直起身時留意到外祖父身邊多了一個自己過去從未見過的人,高大、沉默,也奇怪。

  這是個身形極其漂亮的男人,他面上戴著一張又薄又韌的金色面具,透過面具與自己對視時目光沉靜,衣著裝扮再加上周身氣度,看起來並不是下人之流。

  圖古拉主動向外孫介紹他:「他叫寒延噶,養父母皆為我族人,如今投入我麾下。」聽語氣,是對此人十分滿意信賴。圖古拉為人精明謹慎,多疑又好猜忌,難得帶在身邊的不是多年陪伴在側,值得信任的心腹。

  陸雙羊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他輕輕點頭。

  這個叫寒延噶的男人也朝他點了下頭作為回應。

  寒暄過後陸雙羊將外祖父送進帳中休息,等候儀式開始,又獨自走到帳外,站定遠望著母親的車駕出神。

  聖女端坐在車駕中,白色的重重紗帳在風中時不時浮動一下,自外面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形,執戟的衛兵牢牢把守在車的四周,寸步不離。她不下車,可陸雙羊還是固執地站了一會兒,直到姐姐拉珠朝他走過來,他才移開了目光。

  「阿弟。」拉珠的聲音溫柔如水。

  她身上是一件青藍色的袍子,配著明黃色的腰帶,長發編成了一條條細細的辮子,頭上還戴著珠冠。正如生母一樣,拉珠的美麗也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聖潔,笑容也像是丈量好的一般。

  但在陸雙羊看來只覺得虛假。

  拉珠和烏雲塔是兒時的玩伴,剛剛與烏雲塔敘了舊,想拉她過來見弟弟時卻被拒絕了。烏雲塔還記恨著上次在郡守府宴席上陸雙羊對自己的忽視,賭氣般留在幾十步遠之外,不再靠近,但眼睛仍然死死地盯著陸雙羊。

  從前弟弟與好友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如今卻有了隔閡,拉珠看著弟弟嘆了口氣,道:「娶了烏雲塔,回到族中來為外祖父做事,難道不好麼?」

  「二王子乞也夏若成了新可汗,巴舒當年的輝煌便可重來。他是烏雲塔的舅舅……」

  陸雙羊冷漠地打斷了她:「我是漢人。」

  他一頓,又說,「阿姐不必勸我了。我與烏雲塔並非一路人。」

  烏雲塔遠遠望見他們姐弟二人只說了兩三句話就不歡而散,便能猜到陸雙羊又說了什麼,氣憤地將腳旁的草葉狠狠踢開。

  朱敏春牽著馬過來找她,她正愁無處撒氣,手中的馬鞭直接朝他甩了過去。

  朱敏春從小就喜歡烏雲塔,總是絞盡腦汁地想要討好她,見她甩鞭打向自己也不生氣,只手忙腳亂地抬手握住了。他長得高壯,相貌也粗獷,遠不似陸雙羊那麼好看。而且腦子並不算靈光,除了對烏雲塔有耐性,對別人都異常暴躁好怒。郡守夫人看著文弱,生下的兒子卻和她一點兒也不像。

  烏雲珠也像宴席那日一樣不想理會他。

  朱敏春卻好像不懂得看人臉色一般,還是一直緊緊跟在她旁邊,直到儀式開始時才依依不捨地回到朱家的隊伍之中,和自己的郡守父親站在一起。

  儀式結束後聖女又回到了車上,而車下的眾人在紮好的營地中開宴。

  殺了幾隻牛羊,以火炙烤。

  宴席過半,烏雲塔忽然起身離席,在眾人的目光中移步到空地上跳起了舞,絲竹鐘鼓聲隨之而起。她旋轉時腰肢曼妙,隨著鼓點和琴聲騰踏跳躍,裙擺飛揚,腳下不斷踩著明快動人的舞步。

  好友拉珠是下一任聖女,身份使然,自然不能如她這樣盡情舞蹈。不過拉珠擅長作畫,喚婢女取來她的筆墨,坐在一旁將烏雲塔的絕妙舞姿畫了出來。

  巴舒族女子喜愛健舞。竇瑜在奉都城只看人跳過輕盈的軟舞,此時此刻正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總隱隱感覺到有視線投向自己,四處看又都還是一群群看烏雲塔跳舞看得如痴如醉的巴舒族人和漢人。

  只有一個人吸引了她的目光。因為那人特立獨行,戴著一張乍眼的金色面具,任誰都會多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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