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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正欲說話,唇上便落了一個吻,欲說的話被堵在唇齒間,含糊不清。

  這個吻相較以往的柔情溫存,多了幾分纏綿,也要凶一些,狠一些。

  分開之後,少年緩了口氣,忽的抓住面前這人的手臂,很突兀地說:「侯爺,您真的喜歡我嗎?」

  侯爺頓了一下,哂笑道:「從今以後,就沒有容安侯了。」

  少年望著他,很認真地說:「在我心中,侯爺永遠是侯爺。」

  「好,你想怎麼樣都好。」侯爺也回望著少年,道,「不過擷鏡,換個稱呼好嗎,我想聽。」

  少年愣了愣,猶豫良久後,才磕磕絆絆地喊道:「許……晏?」

  喊是喊了,卻不知道對不對。即便這個名字曾經無數次在心裡在夢中喊過,這般清醒的時刻,還是不流利。

  不過看侯爺似笑非笑的樣子,少年想他大抵還是不滿意。

  於是少年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那……阿晏?」

  這回,倒是換侯爺愣了片刻,才輕笑出聲:「嗯,我在。」

  少年沒忘剛才的問題,鍥而不捨地又問:「那,阿晏,你真的喜歡我嗎?」

  大抵是他說這話時的表情太莊重,侯爺繃不住般啞然失笑道:「若是不喜歡,我為何要騙你呢。」

  「也許你覺得我很可憐,想對我好,就順著我讓我高興。」

  少年終於找到,從那個晚上開始,就讓他感到不真切的原因。

  因為侯爺本來就是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了可憐他而做出這種事,也並非全無可能。

  話說出口後,侯爺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身下這人的表情實在太難看,仿佛下一秒就會哭出來;可他看上去又如此虔誠,仿佛就算聽到不想聽的回答,也會默默地,繼續把此刻正在做的事情做下去。

  事實上,如果讓侯爺說為何會喜歡這個人,他大抵也是說不上來的。

  在相遇之前,煢煢獨立、年幼失怙的,又何止少年一人。

  世人皆說,容安侯許晏,是檐上雪,是堂前月,是山間風。

  可直到他遇到命定之人,才終於落入凡塵,沾上煙火氣,成為人間客。

  靜靜對峙良久,侯爺嘆了口氣,道:「擷鏡,其實我也沒有你以為的那麼無所不知,光是明白自己的心意,都要花好多時間。」

  「讓你等這麼久,是我的錯。你不要和我生氣,好不好?」

  這番話顯然出於少年的意料,他半晌才回過神,摟住侯爺的脖子,摟住了,就再也不想放開。

  燭火不知何時已然熄滅,一團漆黑中,侯爺再度低下頭,這回,親在了少年的頸側。

  少年僵了僵,攬著侯爺脖子的手順著髮絲滑下去,有些笨拙地,也去褪他的衣袍。

  只是因著交頸纏綿,半晌也褪不下來,倒是他在混亂中被翻了個身,臉埋進枕頭裡,十指都被扣住,按在兩側。

  肩膀處傳來些許涼意,不知是不是月光灑落,帶來幾分清冷。

  窗外,月色如水,流光暗涌。

  窗內,芙蓉帳暖,共度良宵。

  ☆、第 11 章

  咚——咚,咚,咚,咚。

  五更天,深巷裡巡夜的打著梆子,在這萬籟俱靜的時刻錯頓有聲。

  少年顫了顫睫毛,無意識囈語了幾聲,便有一隻手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以示安撫。

  當意識到那隻手是怎樣環過他的側腰,又是怎樣直截了當地熨帖著脊骨時,他倏地便從睡夢中睜開了眼睛。

  「還早,再睡會兒吧。」

  許是察覺到動靜,一道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這下,少年是徹底清醒了。他深吸一口氣,昨夜的回憶紛至沓來,是沉醉的、纏綿的、過去未曾想過的,同時也是真切的、實實在在的。

  他抵著侯爺的脖頸,二人頭髮都散了,在枕間鋪陳開來,不分你我。

  少年的掌心裡亦繞過幾縷青絲,是睡著前抓住的,整夜都緊攥不放。

  感到懷裡的人僵了僵,侯爺攬著他的腰把人從被子裡撈上來些,四目相對。

  「怎麼了,難受嗎?」

  少年搖搖頭,一時既不知該說什麼,又有些不好意思對上那灼灼的目光。

  他的手在榻上胡亂摸了摸,摸到什麼,登時如蒙大赦般,「被褥……被褥髒了,我去洗了吧……」

  說著便想要坐起來,可甫一動彈,便覺萬分乏力,乏力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這一下弄巧成拙,非但沒能起來,反而像是閃了腰般,酸麻感大片大片漫開。

  侯爺哪想到這人如此著急,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神情變了變,似是壓抑著什麼。

  「放著罷,待會兒自有人洗。」侯爺無奈地把少年攬回來,伸手替他揉著。

  聞言,少年卻執拗地拒絕道:「不行,不能讓別人洗!」

  那被弄髒的被褥,如何是能教旁人瞧見的……

  明白過來,侯爺一時也有些好笑,想了想,道:「那我去洗,行麼?」

  少年看了他一眼,「……你不會。」

  若論琴棋書畫,兵法六藝,侯爺自是樣樣都能手到擒來,只是這清洗灑掃的事,倒也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他低笑一聲,手臂緊了緊,道:「那,等擷鏡休息好了,你教我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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