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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那降魔陣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個不那麼大的,卻極其耀眼的結界——以嬰勺為中心,方圓三丈燃著金紅的神火,死魂不敢靠近。

  沉玉眯起眼。

  玉無更仿佛頭一次見嬰勺,他的單翼擋在自己的身前遮掩熱浪,堪堪露出一隻眼睛:「城主,這……她何時這麼強了?」

  沉玉遠遠地凝視著嬰勺,見她裸露在外的頸部皮膚似有金色的紋路若隱若現:「訛獸神女,找回了金身,確實今非昔比。」

  下一刻,便見嬰勺一抬頭,雙目一閃而過金紅的光,神火如一條劈山開海的長鞭裹挾著騰騰的殺氣,狠狠地抽向沉玉所在的方位。

  巨大的氣浪震翻了周圍的小兵,神火竟穿透了降魔陣,燒到了北境人的身上,許多人慘叫著就地化為灰燼,後面的人迅速補上。

  然而,這一次他們修補的速度遠遠不如嬰勺破壞的速度快。

  沉玉所在之處,降魔陣被神火燒出了個大窟窿。

  玉無更:「小心!」

  一道淺淺的白色光幕擋在了沉玉的身前,那來勢洶洶的火焰竟被阻攔,如遇壩的洪流化作四散的滔天巨浪。

  玉無更飛速退避。

  沉玉毫髮無傷。

  但他知道嬰勺想要做什麼。

  他迅速向前,那光幕推向了被嬰勺燒出的窟窿,卻被從內到外的力擋住。

  一隻手衝出了降魔陣,在那光幕之後,嬰勺向他露出了一個牙口帶血的笑。

  沉玉一抬手,那八方匯聚而來的怨氣向他集中,灌入降魔陣。

  神火與怨氣如兩股激流相撞,互不退讓,交雜著浩大地席捲了這一方天地,原本承載著百姓願望的神聖之地寶積寺淪為煉獄。

  頭頂的烏雲中隱隱有雷光閃現。

  他們被淹沒在火焰與怨氣的糾纏里,嬰勺死死地盯著沉玉:「你的子民都會死。」

  沉玉:「你為何會認為我會因此可惜?」

  嬰勺:「你為何不畏我的火?」

  沉玉的脖頸繃著青筋,面上卻依舊從容,甚至還有閒心反問:「你猜呢?」

  嬰勺不用猜了。

  她已經知道答案了。

  雷電即將到來的氣息讓她渾身上下冒起雞皮疙瘩。

  她說:「好,那就都死在這。」

  她驀地咬破手腕,血在額心一抹,一朵紫藤花的印記浮現。

  沉玉不知這東西作何用,直覺不好,尚要後退,卻已慢了一拍。

  天門山千萬年來至純至烈的神火如海般淹沒了寶積寺廢墟,來不及逃跑的北境人都被火海吞沒,慘叫震天。

  嬰勺頭頂身後冒出訛獸耳朵和尾巴的虛影,揚起拳頭,使盡全身力氣轟然擊碎了沉玉身前擋火的屏障,不知從哪長出紫藤花的藤蔓緊緊地攀上他的手臂脖頸,驀地將他拉進了降魔陣。

  北境人四散潰逃,陣法卻在即將崩裂之際被重新穩住,嬰勺掀起怨氣轟轟烈烈地湧來,與神火一起築起了銅牆鐵壁。

  二人重重地摔進廢墟里,砸出了一個大坑。

  神火肆虐,方圓百里仿佛淪為又一處血海。

  下一刻,滔天的大雨降下,伴著湧來的洪流,衝散了神火,洗滌死魂的怨氣。

  遠方傳來江疑氣吞山河的大嗓門:「小祖宗!行行好吧,您人跑哪兒去了?」

  第95章 降魔3 訛獸艱難地開口:「想走?做夢……

  天門山訛獸王姬的神火, 六界之中,除了水神吳江,誰也澆不滅。江疑乃吳江座下親傳弟子, 是天界近幾萬年來少有的生來神胎, 雖然平日裡放浪形骸些, 本事卻該學的都學了。

  隨著江疑的到來, 河流灌滿乾涸的河床,滋潤漆黑的焦土, 火海的蔓延及時得到了控制,也終於讓他們發現了嬰勺的所在。

  然後,江疑發現自己的本事還是沒學到家。

  他被攔在結界外面了。

  要說是結界,江疑也不那麼確定, 眼前這東西看起來更像是個陣法……他忍著灼熱勉強湊近了觀察,只見半張扭曲的人臉在那火焰結界上飄忽而過。

  他打了個哆嗦,看向另一邊一個單翼的鳥人正不畏灼熱努力地想要砸碎這個陣法, 他搖了搖頭, 抬頭看向上空。

  上官憐舉著荷傘——因渡不到冥河的怨魂太多,此時那荷傘變得前所未有的大, 如天空中的一片綠雲——幹著她這輩子成仙以來最累的苦力活兒, 收拾那些數也數不清的亡魂,臉色非常不好看。

  江疑又打了個哆嗦。

  倒不是因為上官憐的臉色,而是他看見,那空中烏雲密布, 其中已雷電交加,不知何時便會劈下來。他能感受到那雷電之中蘊含的可怖之力,光是看著便覺得心神顫抖,絕非等閒神仙能抗衡。

  他望向那被火圍繞的法陣中的人, 氣沉丹田,大吼:「小殿下——!快——跑——!雷要劈了——!」

  即便江疑的吶喊響徹雲霄,嬰勺也沒聽,或者說,她聽不見。

  沉玉向來體面的白袍上落滿了碎石和灰塵,纏住他手腳的藤蔓毫無鬆動的趨勢——他在這紫藤花上感受到了洪荒年間的神祇之力,已猜到這是從哪來的。

  但這不重要。

  即便訛獸小王姬有天界尊神撐腰,刑暘也是天界必殺之人。

  方才二人砸在廢墟中之後,他嘗試用一根玉楔在嬰勺腦後偷襲嬰勺,想要釘穿她的頭顱,卻沒能得逞。嬰勺頭一歪躲過了這一擊,沉玉卻因為被束縛住閃避得不夠徹底,耳朵被劃了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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