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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啟銘只是笑:「都過去了。」

  溫啟銘心臟病發這件事情只有他們兩人知道實情。

  白若琅的丈夫,宋良舟在不久前親自向溫啟銘致電。坦言告訴溫啟銘,在白若琅和溫啟銘離婚之前,他就已經和白若琅有了感情。這時候打電話給溫啟銘的意義也不言而喻,宋家生意做得不行,原本依靠著的大樹在反腐中倒了下來,日漸式微……宋良舟見白若琅和溫啟銘漸漸來往,他心裡妒忌,又不能對白若琅發火,只能將所有的氣都向溫啟銘身上發。

  溫啟銘承認自己當時的確有些衝動,這種恥辱是無論哪個男人都無法忍受的,包括多年前,他在兒子面前險些遭受折辱。兩下一刺激,外加他當天還未服藥,急火攻心,才進了醫院。

  而現在。

  溫啟銘已經想開了。

  即使白若琅想要澄清,告訴他,那些事情是假的,她沒有背叛當時的婚姻。

  都無所謂了,溫啟銘已經不會再去在意了。

  失去女兒是兩人共同的責任,溫啟銘愧疚自己當初在那個時間點出差。那趟差事本不是必要的,只是溫啟銘想要出差給的額外補貼,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養妻子養孩子,白若琅性格嬌,跟他已經著實算了委屈,溫啟銘不忍心讓她跟著自己受罪。於情於理,他都有義務、有責任來賺取更多的錢,養好這個家。

  他也懊惱自己的確將白若琅保護的過於天真,她不好好學習也由著她,以至於發生這種本可以避免的災禍;也懊惱自己在選擇保姆上沒有仔細用心……

  但他們的小女兒的的確確已經病逝了。

  這是兩夫妻之間永遠再難癒合的裂痕。

  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去二十多年,從始至終,溫啟銘都沒有指責過白若琅一句。他清晰地明白父母天生愛子,而從孕育生命、十月懷胎到辛苦產子,母親這一身份遭受的痛苦和折磨遠遠要比男性多很多。

  因此溫啟銘認為罪責在自己,他始終也在想辦法來進行彌補白若琅。

  「都過去了,」溫啟銘對白若琅說,「若琅,你也該向前看。」

  白若琅沒想過會從他口中聽到這種話語,僵了一僵。

  她被保護的太好了,兩樁婚姻,兩任丈夫對她都是呵護得如珠如寶,和溫啟銘有年少時候不顧一切、違背家人意願也要在一起的戀愛,而宋良舟是待她幾十年如一日的疼愛,供給她錦衣玉食,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但都過去了。

  溫啟銘勸她向前看。

  於他,曾經在爐火前烤紅薯、寒夜裡騎車載她去黑市偷偷買手錶,攢錢去看電影,為了溫啟銘,白若琅挨了父親兩個巴掌、打到鼻子出血……

  都已經過去了。

  半晌,白若琅輕聲說:「好。」

  夏皎和溫崇月在午飯後才去往機場,沒讓溫教授送。

  下了飛機,回家的路上,夏皎終於打開點心盒子,花糕酥軟,她嘗了一口,轉臉,好奇地問溫崇月:「我記得是不是有個太平歌詞?叫餑餑……餑餑什麼?」

  「餑餑陣,」溫崇月說,「小時候還背過,』花糕蜂糕千層餅,請來了大八件兒的餑餑動刀兵……』」

  他不會唱,這些古老的太平詞也十幾年沒有接觸過,現在仍舊倒背如流。溫崇月有一副好記性,但有時候也希望自己的記性不必如此好。好的東西也記得,壞的也記著,在心裏面慢慢地攢起來。

  晚飯後,夏皎發現自己的腳指甲該剪了。她自己不太會修剪,至少很難剪出來圓圓的那種好看甲面。

  溫崇月原本在看書,瞧她這樣小心翼翼地剪,實在看不下去了,書一丟,挽著袖子袖子過來,從她手裡拿過腳指甲剪,拍拍自己大腿。

  夏皎雙手壓在沙發上,挪著屁股,一墩一墩地挪過去,兩隻腳搭在溫崇月大腿上,乖乖巧巧地任由他剪。

  溫崇月剪的仔細,甚至還戴了眼鏡,將每一片腳指甲都剪的圓圓可愛。

  夏皎一頓猛烈地夸:「天啊,溫老師,您這技術,去我們揚州吧,修腳師傅一定搶著收你當關門弟子。」

  溫崇月放下腳指甲剪,順手撈起逗貓的羽毛棒,作勢要撓夏皎的腳心,驚得夏皎一聲叫,慌忙想將腳縮回來,但溫崇月捏著她的腳腕,動彈不得。一大一小兩隻貓也被逗貓棒上的鈴鐺聲吸引了,溫泉直接跳到夏皎懷裡要她摟,而小蝦米出師不利,錯估距離,一腦門撞在沙發上,摔下去,若無其事地甩著尾巴躲進了桌子下面。

  溫崇月扯著夏皎腳腕,連人帶貓往自己方向拉:「伸爪子,我看看你手指甲要不要剪。」

  這樣說著,他鬆開,用濕巾擦了剪腳指甲的小指甲剪,換了專門剪手指甲的,重新用濕巾擦一遍,連帶著手指也擦一次,才去握夏皎的手。

  夏皎的手指甲很漂亮,不過因為如今工作需要經常用手,做太複雜的裝飾會不方便。因此她常做的的美甲也簡單,只做了顏色,沒有粘其他漂亮的飾品。

  夏皎任由溫崇月握著自己的指甲檢查,在他專心看的時候,湊過去,摘掉他眼鏡,在對方眼睛側邊輕輕親一口。

  現在的溫老師是溫柔的植物香。

  夏皎小聲說:「溫老師,我的指甲不用剪,但你的指甲可能需要剪一下了。」

  這樣說著,她低頭,輕輕含住對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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