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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到喜宴上的杯盞碗盤,大到迎親時的車馬隨從,哪一樣都不敢怠慢,有不能做主定奪的,自然要去問少城主的意思。

  一直到大婚當日,楚熹都沒能落得一刻清閒。

  她這邊正在換喜服呢,就有管事嬤嬤來問:「少城主,驅邪祟的爆竹是迎親的路上放,還是迎親回來再放?」

  「回來再放,本來就沒多少爆竹,給百姓們看個熱鬧就完了。」

  「哎!」

  老嬤嬤走後,又來個小丫鬟:「城主讓奴婢來問問,拜高堂的時候他真的不用迴避一下嗎?」

  楚熹扯著喜服上的紅綢,快步走出臥房,對那小丫鬟道:「你去告訴城主,讓他安心坐著就行,不用想那麼多。」

  小丫鬟領命離去,楚熹忙喚冬兒:「來幫幫忙,我系不上了。」

  冬兒三兩下疊好喜被,走到楚熹跟前,忍不住笑:「小姐系反啦,這個花應該在前面的。」

  「我說我怎麼系不上呢。」

  「小姐別慌,大姑娘上花轎,早晚得有這麼一回。」

  「這話你得去跟薛進說,又不是我坐花轎。」

  冬兒微怔:「小姐真要讓薛,嗯……讓姑爺,做花轎啊。」

  楚熹本來還在跟自己的喜服較勁,聽到這一聲姑爺,不由扭過頭來:「我聽你喊薛添丁姑爺,咋這麼彆扭呢。」

  冬兒老實說:「奴婢也彆扭,可就得這麼叫,小姐以後也不能管姑爺叫什麼薛添丁了。」

  「那我叫他……夫,夫君?」

  夫君二字一出口,楚熹和冬兒同時打了個哆嗦,異口同聲道:「太肉麻了。」

  冬兒不禁擔憂:「小姐要是這都叫不出口,那洞房花燭……」

  楚熹:「這我可以。」

  冬兒:「……」

  穿好喜服,又要進行各種儀式。

  幸而有個老大在前做參考,到楚熹這裡就得心應手了,早早完畢,出門迎親。

  其實出門迎親的時候,還有一道安陽舊俗,要找一幫六七歲的小孩,追在新郎官後面起鬨,喊幾聲「接新娘子去嘍」,告知送子神婆,寓意多子多福。

  安陽少城主大喜之日,滿城的小孩都來看熱鬧,根本不用刻意去找。

  可喊什麼呢?

  那薛進畢竟是個男子,喊新娘子未免太羞辱人了,若一點動靜沒有,則稍顯冷清。

  會看眼色的百姓便低頭攛掇自家小孩:「快,快喊去接新姑爺。」

  六七歲的小孩,多少懂事了,不像父母那般事事以能過太平日子為先,輕易接受攻打安陽城的敵軍主帥入贅,仍以為敵軍主帥是仇人,繃著臉不吭聲。

  「嘖,你這孩子,不聽話是不是!看老子回家怎麼收拾你!」

  「我就不喊!」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鑼鼓喧天,楚熹聽不見沿街兩旁的動靜,只見道邊一個小孩雙手抱懷,滿臉嚴肅,而背後的大人對他拉拉扯扯,很是惱怒,便拿了個荷包朝那小孩丟過去:「喏!拿去買糖人!高興點!」

  小孩手捧荷包,仰起頭怔怔地望著楚熹,不顧身後道喜道賀的父親,大聲問道:「少城主為何要與薛進那賊首成婚啊!」

  孩子不大,嗓門挺大,幾乎蓋過了後方的鑼鼓嗩吶,可見心中存了不少的怨氣。

  也是,為了抵禦薛軍,安陽城百姓可謂出錢出力,對於楚熹和薛進的婚事,有那樂見其成的,就有那百思不得其解的。

  楚熹得意的屙說:「他長得好看呀,你長大了難道不想娶個好看的新娘子嗎?」

  小孩忽然笑了,高舉荷包,圍著迎親隊伍蹦蹦跳跳,滿口喊著:「接新娘子去嘍!」

  有他帶頭,周遭這般歲數的小孩都跟著喊起來,一個接著一個,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楚熹雖面帶笑意,心裡卻有些傷感。

  六七歲的垂髫小童,正該是該無憂無慮,撒尿和泥,到處瘋玩的時候,可他一張嘴便是賊首,想必也知道何為反賊,已然明確立場,足以看出他父母沒少當著他的面談論安陽與薛軍的戰事,在他心底埋下一顆小小的,名為仇恨的種子。

  安陽尚且如此,那些經歷過殺戮的城池呢。

  戰亂帶來的創傷,不知多久才能撫平。

  楚熹胡思亂想著,迎親隊伍緩緩出了城,鑼鼓嗩吶也漸漸停歇,要走半個時辰才能到白崗莊,得保存體力,到那邊再接著吹打。

  而此時,薛進也穿上了喜服。

  不怪羅統領說,真是嫁衣,寬大的衣袂,長長的衣擺,窄窄的束腰,是袍不是袍,是裙不是裙,總之是有一點女氣,薛進本就生得漂亮,這衣裳一穿,竟有幾分艷麗的雍容。

  司其不禁道:「這……未免太過了……」

  薛進無比坦然:「我是坐花轎的,外人也看不見。」

  司其長嘆一口氣,又道:「廖三他們憋著勁要折騰安陽少城主呢,薛帥不管管嗎?」

  「折騰?」薛進微微蹙眉:「他們還要堵門不成?」

  「廖三說……左右,嫁衣也穿了,花轎也坐了,除了蓋頭,新娘子該有的薛帥都有了,他們何不抖一抖娘家人的威風。」

  饒是薛進足夠坦然,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罵:「去他娘的娘家人!你把他給我叫來!」

  廖三壓根沒想過堵門這事能瞞得住薛進,早已想好應對之策,不慌不忙的跟著司其來到薛進出嫁的喜房,一見薛進,打好的腹稿忘了大半:「天老爺啊,薛,薛帥這身衣裳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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